方长春点头：“是的，死了都给你骂活过来了。”

岑雪：……

他犹豫道：“真的假的？”

他还有这战斗力，连神都给骂哭了？

岑雪第一天清楚意识到他这张嘴有多过分。

“哥哥，我下次一定一定…”岑雪皱着眉道：“控制我自己，少说点真话。”

说真话的意思是岑雪不认为自己在骂人是吧，方长春没好气地弹了下岑雪的额头。

岑雪揉着额头纳闷道：“那你说他都是个神了，怎么这么脆弱啊，骂几句就哭，我都被他说是污秽不堪之人了，我都没哭！”

方长春：“传闻夏神最是嫉恶如仇，想必是你身上的邪祟气息他误以为你…”

方长春将你不是个好人吞了回去，接着道：“哭可能是因为你说他是被他的子民献祭活过来的一缕神息吧。”

神息不代表神没有知觉，它保留着神明最本我最直观的表达，夏神向来正义凛然，嫉恶如仇，身消之后归于天地，没想到有朝一日重看人间，居然是因为被千百子民献祭得来的。

估计本就郁结于心，被岑雪这只邪祟这么一骂，便更加绷不住了。

他和自己最看不起的污秽之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方长春对岑雪道：“你再试着，看一看他。”

岑雪撇了撇嘴，依言抬头看向神像，这一次，刺痛感没有再从眼睛里传来，他清楚地看见神像肃穆的脸上滚过一颗又一颗巨大的泪珠。

在地面上砸出一道道水渍。

岑雪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道：“好吧，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收回我收回。”

他顿了顿又道：“你别…别…”

“别哭了。”

神明却没有止住泪水，传闻中生于炙热火焰的夏神，却一次次落下属于他的水珠。

他为因他逝去的人类而悲鸣。

方长春道：“岑小雪，看一看，从哪里可以止住神息灵力的运转。”

岑雪得令，四处转悠起来。

方长春却走到石桌旁的两盏灯火前，那盏灯没有烛火，也没有灯芯，就像个摆设品，并且整个殿宇都是红色，唯有它是黑色的显得格格不入又怪异。

还没等方长春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咔哒一声，他抬头看去，原来是岑雪转动了一轮红日，露出后面火红的道路来。

岑雪被热浪击退，只是一点热气，他便完全无法忍受那股气息倒在地上。

虚空中浮现一行字。

火焰证心，亦是问心之火。

传闻夏神为了辨别真正的忠奸，特地用自己的神力打造了一条问心之道，唯有真正良善之人才能走到最后，而他则有资格取得神的一簇神火。

取出神火的人才能从神设下的难关逃出，如果非良善之辈，便会在夏神火焰的灼烧下魂飞魄散。

而这条道，邪祟一入，便会被烧得荡然无存。

夏神不喜欢邪祟，也不认为邪祟有好的存在。

岑雪无论如何都是进不去的。

方长春向他解释了一会，他便独自抱着木箱坐在一旁，看上去闷闷不乐，连身后的木箱子里的人头都跑出来安慰他了。

他将跑出来的人头抱在怀里，闷声道：“哥哥会成功出来嘛？”

方长春是树，树惧火，岑雪想起朱雀之火将方长春半只手都烧没了，虽然可以再生，但神火之下，也可再生嘛？

方长春：“你不信我是良善之辈？”

岑雪：“我不是不信哥哥的善心，只是那夏神小气得很，难保他对善良有什么苛刻的解释，你看，他不就认为邪祟绝对没有好的嘛，那我进去就等于死。”

“我多善良啊。”

方长春笑着掐住他的脸道：“是啊，你最善良了，如果有机会见到夏神，我一定劝他改变想法。”

“哥哥，你还有心情打趣我。”

岑雪抱着人头郁闷着。

方长春揉了揉他的脑袋，在旁边留下了一片叶子道：“倘若你看见这叶子被烧没了，那就不必等我了，自己想办法逃走吧，那些人…你救不了，就不必救了。”

“救人不是你必须完成的使命，先让自己活下去吧。”

岑雪抬头问：“那救人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嘛？我们可以一起逃的？”

方长春踏入火焰的世界。

大门合上前，岑雪听见他说：“救人不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我只是没法看着…别人比我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