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春想起佝偻着背的于家奶奶，如今便分一个给眼前的于阿郎吧。

那于阿郎却没有接，他只是看了一眼方长春和那白嫩的馒头一般，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嘴角动了一动，接着便忽略方长春继续往前走去。

为方长春带路的付齐道：“莫理他，还是快快随我去找赵怀修士吧。”

方长春颔首，只是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暗了暗眸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于阿郎当时无声的口语，是在说快逃两个字。

他所谓的快逃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被强迫留下来做修缮工人嘛？

还是因为…其他的？

方长春跟在付齐身后，开始留意观察周围，这才发现付齐领着自己进了塔内，这塔乃是一个不断向上的圆圈，一圈又一圈。

墙壁上是工人拿笔临摹的壁画，用小刀一刀一刀刻出，因为只上了一半的色，方长春从底下一路看上来，发现讲的是一个四季神的故事。

春神多诞生于树木精怪，因为象征着新生。

夏神多诞生于火焰之中，因为象征着破坏。

秋神多诞生于稻田麦谷，因为象征着收成。

而冬神…

它没有诞生之地。

为何没有诞生之地？

传闻世间有神，由天道而生，他们各司其职，驻扎在远离人间的天宫之上。

只是后来天道被两百多年前，诸城混战，人间屠杀影响，故降下了天罚。

那时候大部分神都为护住人间而陨落了。

包括掌管四季的四尊神。

据说他们身归天地，神格落入凡间，继续维持着人间的四季轮转。

直到后来，大雍皇朝的始皇靠着修真人士建国立业，百废待兴，天道这才平息了怒气。

只是那些陨落的神明，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通天塔画的，是四季神的故事。

方长春忍不住问：“冬神没有诞生之地嘛？”

付齐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传闻他是最早的自然之神，这天地啊，在有人类之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冬神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后来他破开冰层，找到了世界的第一枚火种，将之抚养成为天道，然后天道造出其他神明，神明又再造出人类和人类宜居的世界万物。”

“所以谁也不知道冬神的诞生之地是什么，连天道或许也不知道。”

他们走到第三十三层，这一层的墙壁没有壁画，只是在最中间挂了一副画像。

画的是一个白衣仙人背对着他们，白衫乌发，白雪飘飘，落款的名字是一个春字。

付齐道：“传说冬神和春神是至交好友，春神常常送他许多新奇玩意，这副画原本是挂在大雍皇宫的，城主奉命建这通天塔，所以陛下特地命人将画挂在这里。”

方长春问：“所以这塔…是为了…”

付齐没等他说完便道：“是为了祭祀冬神而建。”

方长春盯着画看了一会，心脏没来由一痛，还没等他从疼痛中缓过来，便见付齐指尖燃烧了一张符咒，灰烬飘进方长春的身体里。

他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便是付齐恶意满满的笑容。

“恰好祭祀礼还差一个人，就拿你充数吧。”

祭祀礼？

方长春再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他听见岑雪的声音道：“哥哥怎么也进来了？”

他反应了一会，黑暗的屋子里窜出一簇火苗，火苗映照着赵怀疲惫的面容，还有一旁坐得歪歪扭扭的岑雪。

岑雪还背着那个木箱，似乎那些人并不在意他背着的是什么东西。

方长春捂着脑袋问：“这是哪？”

赵怀叹气道：“画里。”

“我们所有人都在画里。”

我们？所有人？

方长春顺着火苗扫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横躺着很多人，都是在神庙里见过的，那些流民，还有跟着赵怀的修士们。

“我们被城主府抛弃了，这一切都是个阴谋，从委派我们去镇守神庙开始，就没打算我们会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