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快醒过来吧。”

这道声音微弱，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传进来这些许。

这是谁？

方长春想不起来，他隐约觉得应当是他认识的人，但唤不出名字。

甄红对贾老爷的恨越发浓厚，她在桌案之上，一笔一划描摹着她早已写过千万次的符文走向，一笔一划，浓重又用力，几乎要透过纸张渗进桌子。

方长春忽然干到一阵天旋地转，在眩晕之中，模糊瞧见甄红改变了其中几笔的走向，细微的，不明显的，廖廖几笔。

这张聚邪符的阴气重了几分，又多了点凌厉的杀气。

符的主人太怨了，所以这张符纸和它的主人一样，浓重怨气里藏着杀意。

方长春再醒过来时，记忆回笼，但甄红梦境里看见的东西却显得不那么清晰起来。

岑雪将他放在石阶之上，用大腿给他枕着脑袋，见方长春醒来，终于长舒一口气，面色苍白的问：“哥哥，你终于醒了。”

“再不醒我就要撕了那姓甄的全家。”

甄红抱着两个人头笑得一脸尴尬，闻言浑身更是一颤，她连忙讨饶道：“真的不关我事啊。”

方长春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于是问道：“你先前说，贾老爷是来你家做生意，你父亲不依，所以把你们变成如今这个人样子。”

甄红点了点头。

方长春又问：“你父亲可曾…为你寻过一个老师。”

“他教你修的符道。”

甄红有些茫然，她回忆了一番，而后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道：“没有啊，我从没学过什么符道，也没有什么师傅。”

奇了怪，方长春看出甄红没有半点撒谎的迹象，要么他从梦里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要么…眼前这个甄红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动手脚的人是谁？

贾老爷还是甄红自己？

方长春起身，庭院里的树光秃秃的，树叶落在地上，他记得入梦之前，这树叶明明重新回到了树梢之上，但如今，依旧是满地落叶。

“哥哥，你看，你刚刚踩中它就晕了过去。”

岑雪递上一片树叶给方长春。

他摸了摸地上的枯叶，从一片叶子上看见了一道符文的痕迹。

是朱砂画过的痕迹。

有人在这些枯叶上画了一道符，不知道用了几片画成的，也不知道画得什么符。

但方长春知道，这道符让他看见了过去甄府发生的所有事。

这个人，必定参与过甄府的过去，而且修得是符道，这个人的身份必定和甄红和甄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唯有，梦中甄家为甄红请来的师傅。

那个怒斥甄红，在梦里甄红口中已然被气走的神秘师傅。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甄红最后又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答案。

他忽然转头问甄红：“倘若…倘若你有能力做一些事，那你会做什么？”

甄红愣了一下道：“那自然是复仇啊，最好把那个贾老爷大卸八块。”

把这个烂人拆成好几块都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怨气。

方长春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接着往前走，岑雪说越往前，这阴气就越重，重得让岑雪越来越舒服。

“我可喜欢这种环境了，哥哥。”

岑雪边雀跃跳起边说着，只是面色很苍白，比之前还要白很多，琥珀色的眼睛也稍显暗淡。

方长春对着他小声道：“谢谢。”

岑雪：“嗯？”

方长春笑着说道：“纸鸢。”

岑雪也笑了。

方长春叹了口气：“眼睛用过头了吧。”

方长春能猜出来岑雪用天生灵眼潜入了梦境，但大梦三千，要从茫茫梦境世界里找到方长春，谈何容易。

更何况，岑雪不止找到了他，还传递了声音过来，虽然弱，但方长春确实听见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