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蹦跶起来大笑道:“是我,哥哥你认识我?”
“红儿,莫要无礼。”屋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跨了出来,他神情和蔼,那双和甄红相似的眉眼间是柔和的爱意,半点看不出人头兄的凶狠来。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甄红的脑袋道:“你不是说你想学仙术吗?这是爹爹花重金给你请来的师傅,来,见过方师傅。”
甄红转头看了方长春几眼,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用孩童独特的软糯声音道:“见过方师傅。”
方长春只好应了一声,在脑子里思考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这里也是甄红的某个幻境。
醉骨柔肠?他和岑雪一开始便是因为这个香被拽进的幻境,只是这一次,他既没闻到那股香,岑雪也不在他身边,那他又是如何进入的这个幻境···岑雪又去哪了。
太奇怪了。
方长春看了眼周遭,建筑一致,除了树梢上枝繁叶茂,周围有小厮在打扫,婢女们穿梭来去的身影,以及···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一大一小身上,他们站在一起,朝着方长春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阳光洒在身上懒洋洋的,只是方长春却觉得越发的寒冷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腿部一路蔓延,将他的心肺都要冻结住了。
包括脑子,方长春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没办法转动了。
渐渐地,他开始恍惚,再回过神来时,他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很多人,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叫方长春,是一名修炼已久,小有所成的修士,应邀来给一位富家小姐当师傅。
他从地上站起身,伸手摸了摸甄红的小脑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从今天开始,你须得和我一起潜心修炼,找到自己的道,在世间寻一方立足之地。”
小甄红听话地跪下,朝他行了个拜师礼,小小的孩童虔诚道:“徒儿谨记,必定学有所成,不负师父教诲。”
方长春扶起她,在甄家老爷笑呵呵的神情中,收下了自己的第一位弟子。
“爹爹说师傅主修符道,甄红要学画符!”
新收的徒弟期待地看着方长春。
在那样期待的眼神中,方长春差点脱口而出就要说好,但他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开口道:“我修得不是符道。”
甄红狐疑道:“爹爹明明说是符道,那难不成是剑道?”
方长春又摇了摇头:“不是剑道。”
甄红追问着:“那是什么啊?师傅修得什么道?”
方长春伸出手,看着白皙的双手发呆,他总觉得手上应该有个什么东西,类似于剑,但没有剑那么长,可以用来写字画画···难不成他真是一个符修。
方长春没有再纠结,他笑着说道:“符修,应该是符修,我总觉得我是握笔入道的。”
但好像还是和传统的符修不太一样,因为他不太需要纸。
方长春和甄红被安排在前院学堂里授课练习,甄老爷也是奇怪,他就这么放心让自己和甄红孤男寡女放在一起学习,连个丫鬟也不派,虽然甄红年纪尚小,但甄老爷也未免太信任自己的人品。
再加上虽然此处真实无比,方长春脑海中有自己以往的记忆,但他还是莫名地觉得不对劲。
那记忆于他而言更像雾里看花,水中观月,虽然是他的,但方长春总是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第三方,无法对记忆里的事情进行有序的整理和共鸣。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方长春也没找到什么疑似破绽的东西。
甄红虽是一名女童,但根骨很好,不喊苦也不喊累,教什么也学得很快,性格也温吞,是个很好很好的徒弟。
就是她常常喜欢研究一些诡异的古符,方长春不止一次制止过她,让她不要去研究或者企图仿制出古籍上的符咒,幸好甄红算乖巧,方长春说了她便应,老老实实将那些奇怪的书籍束之高阁,继续修习正统的符道。
方长春也算松了口气,对甄红越发的满意起来。
人生如果能有这么一个弟子,也算是一件幸运之事。
真奇怪,方长春忽然感受到这股在体内升起的莫名情绪,又来了,这种雾里看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