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说的话隐匿在“婚宴”的唢呐声中,随后珠帘摇曳,连口型也看不清楚。
完了,她瞎扯的话被这群人当真了!
徐星轸不是傻子,在玉京呆的这些日子,她也能感觉到各方涌动的势力交锋。只是没想到当日借势的妄言如今成了两方博弈之下随机射出的一支利箭。
至于刺向谁?刺向何处?实在难以定论。
徐星轸来不及恶寒,便瞧见一支精简的迎亲队伍从烟雾缭绕中走来。
这群人脸上的颜色对比鲜明,额头两腮异常惨白,颧骨下的胭脂又红似滴血,唇色艳丽妖冶,倒像是纸扎店里配阴婚来的。
当真是重口!
这群小鬼簇拥着徐星轸来到某处,周遭烟雾更浓,似乎是房间正中央。
卷轴四散而下,呈递在她眼前。
抬眼,不想尽是些绝版春/宫。
徐星轸想起苏蘅的话来,道心突然有了一丝动摇。难不成真叫她模仿?
周边的小鬼踩着鼓点围着她转圈,像是搞什么祭祀仪式似的,尖锐刺耳的乐器似乎在人心脏上弹奏一般,敲得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闷闷的。
尽管徐星轸不懂音律,但也觉得这小调怪异异常,似有慑人心脾之嫌。
医书上曾解,有乐疗之法,可令暴戾病患冷静心神,或是助郁郁之人缓解焦虑。
其中,以前夜来国国师为首的,集药理和乐理之大有所成者,在江湖上开宗立派,是为酌悦门,提刀能锄强扶弱,下笔能悬壶济世。不过随着夜来国大厦倾倒,这群江湖门人便没了消息,所传技法后来也只在灵西四郡零零散散地出现过。
徐星轸幼年时期,向往江湖游历,热衷于听这些奇闻异事,加之母亲说过,曾在民间红极一时的酌悦门有恩于徐家,她也是多了解了些。
今日这邪宗怕不是奸佞之徒取其糟粕,弃其精华所生。
徐星轸的猜测不无道理,很快,她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些痴呆小鬼和甬道中的那些尸/体拥有共同之处:刺青。
甬道中的尸身腐败严重,只能寻到一两个清晰的,可这些活死人身上的却相当清楚。
这些刺青乍一看倒是相似,外行人倒不会注意到各种差别,但一切却逃不过徐星轸的眼睛。
她家老本行可是玉雕,虽说没系统学过,但小时候刻刻木雕、捏捏泥巴的兴趣爱好可是有的,加上秦枫眠指点一二,也算是有些门道。
说到这个不免唏嘘,若是没那场变故,她母亲这样一个才女怎么会委身到周家那腌臜窝里,说到底是命运弄人,如果托生成男儿,便是这人生大落,却还是有翻身的希望,总不会一入后宅,便蹉跎半生。
这些存在微小差异的图案之间必定有着某种联系,似乎是在隐藏或传递着某些信息。
徐星轸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刺青者绝对是个高人,并且与这拍卖行的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奇怪,这新郎怎么不动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了徐星轸的思考,她心下大骇,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隐藏还是就此暴露?
李澈一不在她跟前,下一步是不管他随机应变,还是想办法……
浓雾被外力扫开了一些,周正勋醉意盎然的脸从中显露了出来,简直比鬼还吓人。
“呦,还真跟妹妹长得相像。”
徐星轸僵在原处,眼见周正勋的手要摸上她的下巴。
只听他身后传来一声:“周公子僭越了,这两个俏郎君可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