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头发蓬乱惨白的鬼脸出现在身后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用一双巨大的黑洞盯着他。心脏在刹那的停止后剧烈抽动着，秦于天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喉咙被紧扼住一般发不出声响。他惊恐地盯着眼前可怕的“鬼”，忘了呼吸。

方至夏取下头上的面具挂回墙上，刨了刨弄乱的头发，走过来蹲在秦于天面前：“被吓傻了？”

秦于天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进方至夏怀里，忍不住抽抽鼻子。

妈的，他真的被吓死了！

方至夏停顿了一下，随后抱住秦于天安慰：“都是假的，是道具，没有鬼。”

“你太过分了！”秦于天抖着声音在控诉。

“我道歉，你别哭了。”

哭？

秦于天猛地推开方至夏，使劲擦擦眼睛：“老子没哭！”他从地上跳起来，再次强调，“我没哭！”

方至夏无奈站起身：“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走啊！”

方至夏无奈叹口气，抓住秦于天的袖口走在前面：“那走吧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注意你的措辞！”

“不是说你，我在自言自语。”

快到出口时，方至夏松开了秦于天的衣袖。秦于天只顾着戒备四周，没看见前面的光，他一下子贴紧方至夏的后背，缩着身体揪住他的外套。

方至夏无语地指着出口：“已经走完了。”

秦于天这才不情不愿放开他：“谁让你停下来的。”

“你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别说了快走。”

踏出鬼屋的大门，接触到灿烂的阳光，秦于天就像洞里出来的吸血鬼似的，忽然全身没了力气，全靠方至夏扶着才能顺利走到休息区。

“我先声明，我是饿了没力气，不是怕。”死要面子的秦于天绝不承认自己的软弱。

方至夏敷衍地应付：“是是。”

工作日里没什么人，周围冷冷清清的，偶尔才走过几波像他们这样的闲人，就连欢快的音乐也显得特别勉强，可以说毫无气氛。不过这也好，玩项目不用排很久的队。

“你想吃什么？”方至夏用拿钱包的姿势拿着手机，

“我带了。”秦于天从背包里拿出小电锅和方便面，“买两瓶矿泉水就行。呃……三瓶吧，留一瓶来喝。”

方至夏直愣愣地看着秦于天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将食材倒进锅里：“你……”

“愣着做什么，去买啊，买好就可以煮面了。”

还没回过神的方至夏走到餐车前，买了三瓶矿泉水和两双筷子。

“你……”方至夏看着煮面的秦于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要煮面？”

“这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还不如自己带锅煮泡面。”

“你不是说没来过。”

秦于天停顿了一下：“我想带你去鬼屋吓唬你，谁知你根本就不怕。怪了，那天晚上明明吓得给了我一拳。”

方至夏仿佛早已看透秦于天这个小心思，丝毫不觉得意外：“明知道是假的谁还会怕。”

“所以你就故意吓我是吧。”

“给你一个惊喜。”

秦于天眯瞪了方至夏一眼，揭开煮面的锅盖，又从包里掏出来两个生鸡蛋，碰开蛋壳倒进锅里。

方至夏惊讶地看着秦于天的操作，无语到发笑：“你不怕碎在包里？”

“不怕，又不是我的包。可以吃了，你坐过来点。”秦于天拉近身旁的椅子，拍了拍，“坐过来。”

尽管很无语，但方至夏还是走到了秦于天旁边：“用什么来接？”

秦于天恍然一悟，将锅盖放在方至夏面前，捡起还没扔的鸡蛋壳，挑了个面积最大的当碗用。方至夏扶额长叹口气，去小吃车借来两个纸碗，夺过秦于天手里的鸡蛋壳转手给扔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秦于天接过方至夏递来的碗，开开心心唆面，“现煮的泡面就是香。”

出门在外还能吃上裹着蛋液的方便面，属实新奇。

方至夏眼看着秦于天吃了好几口，才慢悠悠动筷：“你毕业后准备做什么？”

秦于天眼里只有面：“啊？什么？”

“问你毕业……”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方至夏被吸引所有注意，停下筷子点开消息。

“问我什么？”

“问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先找工作吧。你呢？”

嗡嗡。

方至夏的手机又有了新消息，他回复完才说：“读研。”

“你在本校读研？”

嗡嗡。

方至夏索性放下筷子，专心致志地和别人发消息，彻底没空吃东西和搭理秦于天了。

不知怎么的，裹满蛋花的面没有方才香了，嚼着嚼着变得淡而无味，这让秦于天非常郁闷。民以食为天，没什么比美食突然变难吃了更令人生气。他重重放下筷子，独自生闷气。

看了就心烦。

“谁啊？”

“嗯。”方至夏回答得极其敷衍。

“啧，别发了。”秦于天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去抢手机，“你不是已经考完了吗，还有什么要忙的。”

方至夏趁空吃了口面，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丝毫没注意到秦于天的异样：“学生会的问我点事。”

秦于天皱起眉头：“你卸任快半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让他去问新主席。”

“他就是这届的主席。”方至夏总算愿意搭理秦于天了，边回消息边说，“上学期我没空理他，所以很多事现在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