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夏嗯了一声，抹下发箍挂在脖子上。
秦于天边走边回头。方至夏拿出手机看起来，没有离开的迹象。他怕方至夏等太久，会不耐烦去洗手间找他，于是收回目光跑了起来。
路过公共厕所，穿过拥挤的人流，他一头扎进入口处的纪念品店。
店里人不多，外面来来回回的人不进来。有小孩看见橱窗里的玩偶，想要，赖在地上撒娇打滚。掌管财力的爹妈将他们拽起来训斥一顿，给拖走了。
像秦于天这样的冤大头兴许是不多见的，他刚进门，营业员立刻堆着满脸笑意走过来，亲切招呼：“我们这里都是今天新出的纪念品，外面买不到的。”
至于是不是今年的，秦于天没那么在乎：“有没有手机贴纸？卡通的那种。”
“有的，有今年的鸡宝宝您可以看一下。”营业员领着秦于天走到放置贴纸的货架旁，介绍着，“这几款图案都很受欢迎。”
秦于天拿起来选了选，又放下：“只有这些？”
“您是送……女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男的。”
营业员茅塞顿开：“那其实可以看看手机吊坠或者钥匙扣的。”她立即拿来几条坠子，摊在手心里向秦于天展示，“这几款就很不错，是我们店卖得比较好的，而且材料都是很好的树脂。还有这一款，全金属的很适合男生用，材质是纯银，就是价格会比其他几款贵一点。”
“贵多少？”
“贵几十的样子。”
凡是在压岁钱以内的金额都不是问题。
秦于天拎起纯银的手机链反复看了看，递给营业员：“就它了，帮我包起来。”
“好的，我给您包起来。”营业员笑着往收银台走去，见秦于天还留在原地没跟上来，又调转步子走回来，“您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手机壳这些也可以看看。”
秦于天挑了一张贴纸：“再要张这个。”
“好的，我一起给您包起来。”
接过装着手机链和贴纸的红色小袋子藏进外套里，秦于天看了眼手机，走出礼品店向方至夏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广播里在通知还有一个小时就关园，看灯的人走了很多，还剩下很多。方至夏独孤地站在巨大的花灯前低头玩手机，稍远的旁边是穿着汉服在拍照的女生。
“走吧。”秦于天跑到方至夏面前，深吸几口冷到肺里的空气平复气息，“你家里催你回去了？”
“没有，是学生会的学妹。”方至夏收起手机，取下脖子上的发箍给秦于天挂上，“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秦于天有点心虚：“坑位少，在排队。”
“那边还有几盏，看完时间正好。”
“那走吧，别废话了。”
赶在十点关园前，他们看完了最后的花灯。秦于天再次提出送方至夏回家，方至夏再次拒绝。他很不爽，但也不能强求。
“手伸出来。”秦于天的语气不太好，但并非是因为不能送方至夏回家，而是有一点紧张。
方至夏定定看着他，伸出了手什么也没问。
秦于天清清嗓，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拿出红色小礼袋，放在方至夏手里：“给你了。”
“我不要呢？”
“我花钱买的你不要谁要！”
方至夏抿嘴悄悄笑了一下，拆开礼袋，拿出了手机链和贴纸。
秦于天努力将手插进牛仔裤兜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碰巧看见了，感觉还行。反正我压岁钱拿得多。”
“你这厕所上得可真远啊，不会是迷路了吧？”方至夏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拆着贴纸包装袋。
秦于天打死不认：“和我上厕所有什么关系。”
方至夏揭下一只抱着小星星的鸡崽，啪地贴在秦于天脸颊上：“说谎的孩子没糖吃。”
“你贴我脸上干嘛！”秦于天赶紧撕下来，又舍不得扔掉，想了想干脆拿出手机贴在了背面。
眼前忽然垂下来一根银白色的坠子在晃荡，正是秦于天送给方至夏的那条。秦于天抬起头，看着向他展示手机链的方至夏，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给你的。”方至夏笑着说，“这才是谢礼。”
“给我干嘛，送你你就收下！”
方至夏晃了晃自己的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有条一模一样的手机链。
“你给的在这儿。这是我给你的。”
秦于天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接过来看了又看：“居然和我送你的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要退给我呢！简直了！哎我们这么有默契的吗。”
方至夏笑着问：“喜欢吗？”
“废话！”秦于天将手机链迅速挂上，不停地催促着方至夏，“你也快挂上。快快，让我看看效果。”
方至夏放好贴纸，这才慢慢挂着手机链。
“你看，这就叫默契。那么多东西我们偏偏都选了手机链，又在所有手机链里面，选了同一款。”秦于天拿着手机凑过去，用掌心托起两根一样的链子，“我们注定要当朋友。”
方至夏拿远了自己的手机：“很晚了，各回各家吧。”
“我还是觉得该送你。”秦于天绕在方至夏身旁，“看在我们审美一致的份上，就让我送送呗。”
“你这么喜欢送人，不如去当出租车司机吧，既能挣钱，又能满足癖好。”
“怎么成癖好了，我是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方至夏停下来，压压手指：“你说谁不安全？”
秦于天对着方至夏的拳头沉默了两秒，说：“碰上你的小偷。”
“所以，你要保护小偷和我打架？”
“当然是和你一起揍他了。”这还用问。
方至夏叹口气：“我打车回去，遇不上小偷。”
“那你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
“如果我没忘就发。”
结果方至夏真的忘了，秦于天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
但这次不一样，他学会了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