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次的练习中，明桀意外地掌握了正确的引带，用身体控制庄程的一个转身非常成功。他和庄程都惊呆了，瞬间像两个孩子一样拉着手跳起来。

那种身体的连接和共鸣，就是舞者们欲罢不能的满足感。

“老师，我马上报名！”体验课结束后，明桀还没等老师问，就主动说出意愿。

“你要报名？”庄程忍不住插话。

明桀转头对他笑，“怎么，很意外？我还要办年卡。”

庄程不置可否，反正零基础班的上课时间和他的不一样。即使明桀有什么企图也碰不上自己。

明桀在前台的协助下办了年卡，并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包括穿什么练功服，什么样的拉丁鞋。

“你一定会爱上拉丁舞的，我要是不能跳舞，就感觉人生没有意义。”林朵朵隐约流露出低落，但很快又把它压了下去，“走，我们一起吃饭去。”

“你个已婚妇女不要回家带孩子？”庄程不太想跟明桀一起吃饭，故意揶揄她，平常明明都急着赶回家，今天却非得拉着明桀一起吃饭。

“已婚妇女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做点喜欢的事？”林朵朵刚刚强压下的失落被这一句话变成了愤怒，“我就想跳个舞跟帅哥吃个饭怎么了？”

庄程没想到林朵朵会一秒晴转阴，这个玩笑明明平时也开过，这时却像个引爆器一样。他自知失言，闭了嘴，听任她的安排。

楼下的东北菜馆里，餐桌上的气氛静默而微妙。

林朵朵明显情绪不高，庄程察觉到她异常，眼神若有所思。明桀安静地观察着两人间的细微变化。

“朵朵都有孩子了吗？”明桀的微笑里带着惊讶，“我看你们默契十足，差点以为你们是……”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

明桀挑了挑眉。

“婚育生活已经消磨了我对男人的欲望，再帅的帅哥都无法让我动心。”林朵朵故作轻松地自嘲，但是不经意的叹气透露她的苦涩。

“婚姻里女人要是生活不幸福，一定是男人的错。”明桀若有所思，想起自己妈妈在两段婚姻里的不同状态。

庄程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暗喊：这个男人的叛徒！

“说得太对了。”林朵朵低笑，语气里充满无奈，“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不再是自己。”

庄程陷入沉思。林朵朵跳舞已经十年，一直没跟舞伴跳过。之前极力推荐他一起跳舞，结果还没等庄程脱离新手村，林朵朵就结婚、怀孕、养胎、生产、带娃。有三年多没能跳舞，今年春节过后才恢复上课。

他没想过林朵朵这三年多里经历了什么，再想起她老说老公会吃醋的事，也许过得并不开心。

而林朵朵的下一句，直接刺穿了庄程的心脏：“有些男人，天生不爱孩子，但要在有了孩子后才发现这点。”

庄程怎么会不知道这点？他就是那个不被父亲爱的孩子。

林朵朵诉说自己之前三年就像在丧偶式育儿，老公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时不时因为一些小事跟她吵架，搞得她身心俱疲。

明桀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而庄程的眼神充满悲伤无助。餐桌上的气氛，莫名的沉重，三人又各怀心事，貌合神离。

临别前，林朵朵为自己造成的沉闷气氛道歉，“抱歉，今天其实一直心情不太好，一时没控制住，向你们倾倒情绪垃圾了。”

“是我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庄程诚心道歉。

明桀观察着庄程，总觉得他一脸受伤的样子，“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骑车。”庄程走到停在附近的电动摩托车，难掩一丝幸灾乐祸，“我十分钟到家。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家可不近。”

庄程迅速跨上车，却没想明桀也跟着坐上了后座，并迅速环抱着他的腰。

“下车。”庄程两脚撑在地上，对在他后面抱着他不放的明桀说。

“我就认认你家门，你不想我上去的话我就不上。”明桀在他耳后极其温柔地说服他。

庄程知道自己在脸皮厚方面没有任何优势，在这争执不下不如早点结束这种折磨。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庄程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明桀的双臂环在他腰间和胸口，随着车子的震动若即若离地蹭着他的腰腹。那份温度仿佛要透过衣服烙进皮肤，让他几次差点握不稳车把。

电动车驶过一个减速带，明桀借势将他搂得更紧。庄程咬紧下唇，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盖过发动机的轰鸣。

“你跳舞时热情、专注、享受的样子，”明桀在庄程耳边轻语，湿热的呼吸撩拨着后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春夜的风明明清冷，他却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盛夏的骄阳灼伤般。

庄程握紧车把，指节都泛了白。这短短的十分钟路程，似乎比三小时的舞蹈课还要漫长。

车最后停在一栋两层的老房子前，一切戛然而止。

“下次见。”明桀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经意，“等我舞技精进，你做我的舞伴吧。”

庄程愣在原地，他竟然真的没有找借口上去？看着明桀潇洒离去的背影，才惊觉自己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他摸了摸被风吹得发烫的耳朵，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讨厌的、总是一副看好戏等着看他出丑的男人，为什么却说出了最击中他要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