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劈远了。

和颈椎受伤的老大哥面面相觑。

夏知初一手捂脸，差点无语之时，谢绮星赶紧一脚踹向守门人裤///dang，用他听不懂的中文念叨：“受罪了老大哥，人民将铭记你。”闪电间拉着夏知初跑进了除工作人员禁止入内门。

这次和轮机长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交涉格外顺利，谢绮星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发挥出了考教资时的专业性，让工作人员瞠目结舌实在称赞。

交涉完，二人照旧返回甲板，等待着机会。

雨点打在额头，夏知初看了眼时间，每个空间的固定剧情倒是如出一辙。他从房间出来时多加了件披风，猎手的水平高明到，就连梦境里谢绮星的衣服上都有他身上喜欢喷的木质调香水味。

没有再遇见分身，夏知初望向远方微微隆起的海面，在心里盘算着发生过的所有细节，唯恐被自己忽略掉什么导致最后好不容易下的一盘棋倾翻。彼时他倒是能自由出入梦境，但身为捕梦师的谢绮星却不行，他再也承受不住眼睁睁看着谢绮星坠进心病的深渊了。

“哥哥。”谢绮星的声音响在耳边。

夏知初抬头看去，发觉他正被谢绮星半搂在怀里，谢绮星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紧紧抓在手腕上的手指取下来：“出去后，回到现实里，红痕会消失吗？”

没等夏知初开口，谢绮星自顾自继续说：“哥哥，下次你不必害怕和焦虑，当你再想摸花环时，就来牵我的手。”

夏知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意识间反复摩挲花环好多次了，从前在梦里遇到难解的命题，他也常常这样做。

他却答非所问，尽管耳朵尖早已红了：“异能者具有一定的疗伤能力，这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之一。我们受得小伤，解梦后一般都能恢复如初。”

谢绮星垂着眼，望向夏知初。

“哥哥，如果我现在吻你，回到现实后，痕迹也会消失吗。”

谢绮星的唇覆盖在了夏知初的唇上，雨越下越大，遮盖掉了呼吸声和心跳声。

夏知初再睁开眼时，天光灰暗，但谢绮星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仅仅只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罢了。夏知初把颤抖的指尖藏进口袋里：“快到时间了，我们去镜面那边。”

谢绮星像打了鸡血，抓着夏知初的手绕过柱子往镜面那边走，亢奋地说：“哥哥，等会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东西？”夏知初耐心不足，对于吊胃口这类事一向只有拳头相向，但他如果此时抬手打人，配上脸上两朵红云，好像不太像话。于是就这样沉默着，被谢绮星拉着手，在雨中等待着，摩耳甫斯号慢慢靠近冰山。

恍惚想起来，他好像的确忽略了一个什么事儿。

·

电车难题没有最优解，每一种解法都有相对的道德学解释。但夏知初和谢绮星一致认为，这个难题存在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首先，逻辑学法则奥卡姆剃刀原理叙说，“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思维应该被减负，没有理论引领性和应用价值的假说，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而当虚拟性问题被创造出来必须要解答时，人数被放大其实与原题并无区别，只是增多了大众心理交战时产生的许多无意义争吵，还为选择增加了难度罢了。

电车难题不应该问选择的那个人，用“你选谁”去绑架他们。而应问被选的人，当他们的命运走向衰亡时，愿意让列车驶向另一条轨道来救自己吗？更要去问拉杆后会被伤害的本身就无辜的人，他愿意被突如其来的操控夺走生命吗？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选择者无需绑架自己，因为选择者也同样失去了自由，拉杆的手从来不是自主能决定的。当你做出选择的前一刹那，社会就已经对你的抉择做好了评判。

人生来就会被评判，那么做出任何选择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最终落在了做法上。

于是谢绮星提议放弃陷阱选项，甚至是补救性措施，将以身泛险的劣势化作优势，亲自去堵住铁道口那个转角。

却不是去自杀，而是去讨伐。

·

轮机长紧张地站在机舱内踱步，他拿着对讲机反复磕着手心：“到底信不信得过......”

大副心态却很好，仿佛见识过神通一般，对闯进操作舱的两个年轻人印象很不错，不知缘由却格外信任他们：“我说老大，别紧张了行不行，咱们的地毯都快被你踩包浆了。我认为他们提出的办法就很不错啊，摩耳甫斯号体型大，守在冰山旁边鸣笛，能吸引多少注意是多少呗。”

“咱们目前也别无他法了啊。”

转身朝通讯部指挥：“赶快去再调试一遍，待会别忘记把广播声音放到最大。”

“我嘞个！”坐在控制屏前的二副被窗外的景象震惊到摘下眼镜，才想起来自己是近视，但是天早就黑了以为自己还戴着墨镜，“我嘞个旋转猫猫咪！妈妈我看到海神了！”

“放屁！”大副也震惊到趴在挡风玻璃上，“海神明明拿着三叉戟......哦买噶，那两个帅哥也没说他们要上战场啊。”

摩耳甫斯号在留够了安全距离时停了下来。轮轴调试完毕后，船身慢慢绕着冰山滑行，船上所有的警戒灯、航船灯、娱乐灯全部打开，照亮了周围黑漆漆的海面。滑行间，鸣笛声启动，广播循环播报着：“Warning！Warning！Warning！”

随即，在夏知初特意的交代下，轮机长履行了对他的承诺，降下了所有通道的安全栅门，侍应生全体出动提醒乘客待在安全区域，不要踏上阳台或室外半步。

室外，夏知初和谢绮星趴在满血复活并且斗志昂扬的精卫女神背上，飞在高空中，守护着摩耳甫斯号的环绕航行。

只见远处，附近的船只接收到了摩耳甫斯号的信号，应当就是那艘每回必炸的科考船，同样鸣笛以表收到讯号。

另一侧的远方，小船上休息的渔民听到了船行声，纷纷点亮了船灯，站在外舱高喊挥手示意他们听到了。

船灯像微微萤火，闪烁在暗夜里，绘制出一幅流动着的生命的画卷。

忽然此时，海流中央有异动翻滚，精卫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迅速载着契约主和他的搭档靠近。海下暗流涌动，海妖的触手冒了出来，无数双白色的眼睛点亮了海面，照得碧蓝的海水阴森森的瘆人。

夏知初和谢绮星伏在精卫鸟宽阔结实的翅羽上，海风将他们的衣摆吹动。

“哥哥，惊喜派送时间。”谢绮星履行承诺，从虚空中一抓，消失已久无人在意的金丝熊在他手心里慵懒翻身，睁开眼睛看到身处高空，豆大的双眼都被吓得变成卡姿兰大眼睛了。

谢绮星知晓他生性胆小怯懦，便用外力辅助他，抓出画笔在他嘴上方画了一对尖牙，随着尖牙不断发光膨胀变大，谢绮星撑手跃下精卫的脊背。

“小心！”夏知初伸手抓了个空，谢绮星完全没给他一点防备，便倾身稳稳跳在了变化后的金丝熊背上。

只见那原本圆滚滚的身躯长大了无数倍，身体似熊四肢和脑袋似狮，行动矫健，那爪下尖利的骨节踩在海妖触手上，嵌进白色的眼睛里踩出浓浆。谢绮星骑在熊狮背上，掌控着他跳跃，指挥他咬断海妖的触手。

“呜呼~哥哥！待会夜宵吃烤鱿鱼！”谢绮星高呼着，抓住海妖的触手死命向外拽，把笨拙得绕到谢绮星身边就抽筋了的触手徒手拔断了。

海妖的叫声刮耳般难听。

精卫女神立着前爪俯身，神圣的呼啸掩盖掉了难听的声音。夏知初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注意安全！别掉下海里变成鱿鱼就行！”

熊狮周围萦绕着银色的光芒，与海妖近身缠斗，尖牙扎进海妖身体里，蓝色的血液喷射而出，污染了大海的颜色。

精卫用她惯用的招式，召来神风刮得海妖东倒西歪。站在她背上砍触手的夏知初蹲下身轻轻摸摸她的头：“小心别把谢绮星刮走了。”于是精卫改用尖喙扎进触手里，海妖的叫声顿时更刺耳了。

夏知初挥舞着手上的长刀，直取海妖刚被砍断正快速长出来的触手，让他的再生能力大打折扣。

谢绮星骑着熊狮攀跃在海妖身体上，寻找海妖的中枢脑神经，对着那一坨微微发白光的大脑一顿狂砍。

“加油！！！”

待在室内保命的游客们站在玻璃门后面，挥舞着双手喝彩。

操作舱看呆的通讯人员悄悄把广播换成了泰坦尼克号的背景音乐。

暗夜之中的海洋，一场厮杀轰轰烈烈。

直到海妖失去了中枢神经，丧失了再生能力，终于重重得倒回海里，四肢拍打在水面。精卫适时靠近熊狮，夏知初伸手将谢绮星拉了上来，熊狮变回金丝熊，钻回谢绮星口袋里。

身后，他们守护的摩耳甫斯号，远处的科考船和渔民，爆发出欢呼。

夏知初和谢绮星，在众人一次次赴往火海的启发下找到了第四个答案，正确的答案。

谢绮星擦掉额上的蓝色血液，在众人的笑眼里，也学他们一样抱住了身边人。他嘴角扬着，在一片嘈杂声中同夏知初说：“哥哥，我好像知道一点活着的意义了，至少救原住民这件事，我做的很开心。”

夏知初刚抬起手抚上他的背，眼前便呈现出一片白光，万花筒镜面接连破碎，梦境世界渐渐远离，现实已经加载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