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荷和张明浩在快到达目的地时，半路上碰到江文武。

江文武明白他们因为什么缘故过来后，半吐半露的解释两句，便不愿多说，喊江红荷坐他的车，说回家。

张明浩以为自己在旁，他们父女俩不好说体己话，便找了个还要在镇上帮林淑芬买东西的借口离开了。

其实他离开后，父女俩也没继续多聊，江文武本来就话少。江红荷心里装着事。

路过村头张承宗家时，江红荷明显感到江文武又加快了车速，仿佛一秒都不想多停留。

江红荷心里发沉，回到空谷村仿佛所有的现实问题都暴露出来，她感觉自己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把手机开机，打开跟他的聊天窗。

昨天的语音：

“别闹。”

“什么时候回京？”

过了十几分钟，又发来几条。

“还真关机？”语气更为低沉，“还在生气？”顿了顿又说：“那不生气了给我回。”

今天的信息，是文字，只四个字。

【什么意思？】

江红荷扫了眼今天信息的时间，在他们“狭路相逢”后发过来的。

他这个”什么意思“有太多种解读，她把所有解读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没回，只把手机往旁一扔，往后一倒，砸向床褥。

明明没做什么，她却感觉累了。

还要继续吗？

和张承宗划上句号的时间要提前吗？

老实说，江红荷从来没认为他和张承宗能有什么终得圆满。

哪怕前一段时间的蜜里调油，她也没有生出妄念。

她只是想偷一段快乐时光，了却年少一梦。

她相信他和她一样，都没有把彼此计划在未来里，所以他们从不聊未来。

千思万虑缕不清，想不通干脆不想。

——

张承宗拿着车钥匙出门时被恰好出来倒水喝的陈月兰碰上。

“这么晚还出去？”陈月兰面无表情地问。

张承宗：“嗯，去稻场待会儿？”走之前抛下一句：“您早点休息。”就消失在了门口。

他没有看到的是陈月兰的脸逐渐阴沉铁青。陈月兰快速拨了个电话：“姐，你现在去姓江的那家，承宗刚出门。”

和陈月凤挂完电话，陈月兰瘫坐在床上，泪像断了线的珠一样，她感觉仿佛回到六年前，丈夫也是这样总找着由头出门。

陈月兰虽然谈不上有文化，但她极有忍耐力。

六年前，她很早就发现了丈夫外面有女人，一开始她不知道是林霞，只以为是城里的女人。

后来隐隐约约知道是村里的，她也没想着去多探听，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觉得丈夫只是图一时新鲜，出不了什么乱子，于是她睁只眼闭只眼。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丈夫会死！

张建民是他的天，他的死让陈月兰大受打击，也使她性格或多或少地扭曲，她把这份扭曲转嫁到江家一家人身上，死人她没办法，活人她可以恨。

可现在，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儿子会跟那家人再一次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跟林霞生的那个小贱货搞在一起。

陈月兰接到赵又婷电话说张承宗外面有女人，还以为是赵小姐耍性子。陈月兰极力为儿子辩驳。

后来赵又婷发来一张照片，陈月兰才不得不信。更让她晴天霹雳的是照片里的女孩化成灰她都认得。

林霞生的小贱货长得跟她有七分像。

陈月兰咬牙切齿地瞪着照片里和张承宗亲昵的女孩。

——

江红荷再次醒来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看到是张承宗来电时她瞬间先按了消音键，忘记手机铃声她在回来前就设置了震动。

她压低声音：“喂。”

电话另一头默了好一阵，才开口：“出来。”

江红荷往窗外看了眼，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但隐约能感觉屋外有一束微微晃动的光。

江红荷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怕江文武察觉到什么，“不行。回头再说。”

张承宗声音也压低：“我想见你。”

江红荷忽然募地红了眼眶，她觉得心里酸涩地厉害。

男人可能是感觉到她异乎寻常的沉默，“怎么了？说话。”

江红荷闭了闭眼，“没什么，真的不方便。”

张承宗：“嗯。”江红荷听到打火机的一声响后又听他状似随意地问：“下午，怎么回事？”

江红荷隐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觉得没什么好解释。她玩着手指，装听不懂，“什么怎么回事？”

空气仿佛凝固几秒，男人忽地轻笑出声。

江红荷却没觉得是笑，即使看不到他表情，她也敏感地识别到了他笑里的那个几乎没发出的轻蔑得“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