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停下的时候,鱼岁岁双手的震颤更加剧烈起来。
这皇城是什么地方。
就连她这样只是看着电视剧中描述的人都时常会感叹,幸好自己不生活在那样的时代。
她不喜欢推理,不太爱深挖故事里的蹊跷点。
也就是说她真的就是那种被丢进皇宫里连一集都活不下去的人。
“公主,已经到了,您可以下来了。”
公公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样传进来。
鱼岁岁本以为她这样养女的身份不会有多少人介意她的进宫,可这种想法在她掀开车上的棉质帘子踏出来的时候赫然被打碎。
车轿边上站着不少身着华服的女人。
看着看着,她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从小台阶上滑下来。
那些宫中的太监一股脑涌上来,但他们不敢触碰鱼岁岁,免得被人捕风捉影,说是什么攀附之人。
最后是一位目光和善的夫人托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才勉强让她稳定住。
而鱼岁岁说的第一句话,直接让周围的人再次石化。
“多谢夫人。”
那人只是微微朝她点了下头,转身就继续向宫中走去。
岁岁看着那人远去,才敢开口向身边的宫女问话:“方才那位夫人是哪家的女眷,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公主,您快些别继续说了!”
“那位是……是皇上发妻,当朝的皇后娘娘……”
…………
岁岁不语,只是一味地闭眼揉着太阳穴。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那为什么刚才没人制止我?!”
“冤枉啊公主,您这口开得,比那东风还快,完全就是一瞬的事情,就直接谢上了……”
沉默之后,她将身边的宫女掰过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你叫什么。”
“公主,奴……奴婢月岩。”
“好,月岩是吧,下次再有什么重要的,我现在不能得罪的人在我面前,你就掐我胳膊,懂了吗?”
“公主,这不合规矩!被人发现了,奴婢会被灭口的!”
鱼岁岁无语。
你会被干掉,难道我得罪了人就不会被弄死吗?!
她转头回避,调整情绪,她当面当然不能这么说,换上一个纯真的笑,再次面对月岩,“好妹妹好妹妹,你救救我,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我可惹不起那些富贵人物。”
月岩这姑娘也是头一次被拉来服侍鱼岁岁这样身份的人,没想到这公主以前居然是这样的身份,更为想到鱼岁岁居然会就这么跟她说出来身份的事情。
“那公主,我下次尽量轻些……”
“多谢!”
岁岁回应得极快。
既然是家宴,那她面对的就全是皇亲国戚,也就是说……
这是个了解许晏过往及这些贵族的好机会。
不过她必须小心再小心,毕竟这些权贵想要灭口一个人,轻而易举。
岁岁被安排在皇帝坐台之下最前方的正座,身边都是不认识的权贵,她眼见着一批批貌美的女子在殿堂中献艺,盯着桌案上的黄金酒杯,有些伤感。
要是许大哥他们几个也在就好了,至少不会这么无聊……
思绪间,岁岁之间夹起酒杯就准备朝嘴里送去,身边却猝然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
“公主这次进宫,不开心吗?”
岁岁将视线聚焦到那人身上,声音听着温和,但这人看上去就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眉目间除了疲惫就是一股算计之相。
“抱歉,因为很多人我认不全各位,所以不敢多说。”
这男子尽量将自己打扮得平常,可却能轻易穿过在场这么多人径直来到她面前,甚至还一眼就知晓她是那位接进来的公主,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这人必然是不简单的。
“殿下不必与我有什么交集,毕竟等宴会结束我自然会离开这里,不会打扰大家太久。”
她刚将话落下,那男子就直接端起侍从端来的酒盏,作势要与岁岁碰杯。
“殿下这是何意?”
鱼岁岁酒量不好,当然这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跟许晏夜半畅聊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在这深宫里,她受限太多了,不能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不胜酒力的缺点。
“这宫中,就没有人是像你方才那般拿酒杯的,连酒都不会喝,还妄图装腔,你啊你……”
鱼岁岁一愣,回想着之前的动作。
确实不怪这人看出来。
她下意识地双手夹着酒杯最细的地方,摇晃醒酒,还真是在家里装惯了……
岁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面前的男子显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在她心中隐隐有个人选,但她不敢随意开口喊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殿下说了这么久,也不顺带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吗,难道就一直想让我这么错下去?”
这男子微微一笑,将酒盏里的液体仰头饮下,幽幽道:“孤是你兄长,当朝太子。”
岁岁撑着身子的手一滑,嘴角尴尬地抽动几下:“太子殿下还真是……平易近人……”
呸——
什么平易近人,装得这么好,可不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让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在你之前,可从未有人说过孤平易近人。”
知道了,又拍错马屁了。
岁岁立马双膝跪地面向他,低着头道歉: “对不住殿下,是我不懂规矩。”
这位太子殿下凑近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抬起,双眸含笑却掩不住身上那股深宫压抑之气:“公主还没有封号,我暂时还不好叫你,但我想听你喊我一声‘煜哥哥’,怎么样?”
怎么样,蠢极了!
鱼岁岁在心中骂道。
忍着发火的冲动,她挑了下眉,清了下嗓子乖乖开口喊道:“煜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岁岁的错觉,在她喊出这个称呼之后,整个殿堂里好像猛地沉寂下来。
坐在鱼岁岁周围的人,在看了她一眼之后都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
“他们……这是什么反应,可是岁岁说错话了?”
岁岁佯装眼角沁着泪水,双目泛红,哽咽着一字一字往外蹦,捏住太子垂下的衣袖边沿,轻轻晃了一下,似是在撒娇。
“谢煜!你妹妹才刚进宫,你就这么把人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