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你这车挺贵的吧，万一给你剐蹭了……”

“不贵，剐蹭了走保险。”

显然张浔已经定了主意：“而且你不是说每次都是我送你，怪不好意思的么？”

沈曼琳在原地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挣扎间张浔已经抢在她身前坐进了副驾驶，摇下车窗半眯着眼道：

“快点，我累了。”

疲惫的嗓音配着她的倦容落入沈曼琳的眼中，一整个绝杀，沈曼琳握了握拳头，探入驾驶座。

*

“踩住刹车按这个启动，手刹在这里，换挡时握住这个再拨挡……”

“嗯，很好……一开始慢点没关系，熟悉下这个车头，左右大概就是对车位边线的延伸……”

张浔只作了一些很实在的干货指导，而后就放松了身子在一边小憩。

过了几个红绿灯，沈曼琳觉着自己进步神速。张浔这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也比驾校的教练车好开多了，她们吃饭又逛商场，此刻早已过了下班高峰，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车辆，张浔导航的这条道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路况，对于沈曼琳来说完全是轻轻松松。

过了二十分钟，车子稳当地停靠在沈曼琳家楼下，沈曼琳瞥了一眼旁边，轻手轻脚地挂了p挡，然后把手心放在身侧抹了两把，又瞥一眼旁边，缩着头开始用袖子擦方向盘。

“噗呲。”

轻笑声从隔壁传来，沈曼琳吓得身子一抖，手猛地一压，安静的夜空响起了一声短促的鸣笛：

“啊，你怎么醒了也不说一声！！”好坏啊这人！

张浔笑眯眯的：“你干嘛呢，做贼似的。”

“这不是紧张么，”沈曼琳摊开手，“出了点手汗，想着给你擦干净……”

“第一次开有点儿紧张很正常，”张浔鼓励她，“开得挺好的。”

“……谢谢。”沈曼琳道，“不光是谢谢你的鼓励，更是谢谢你愿意把车借给我开。我弟快上高中那阵子，我妈也去考了驾驶证，因为高中离家远，她的本意是想着我爸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接送我弟，但考完了第一次我爸陪驾，我妈被他骂了一路，后来就一直不敢开了。前阵子我还在想，我会不会也步了我妈的后尘，只是拿了证一直没机会开了呢。”

“不是你妈妈的错，你也不会步她的后尘。”张浔捧起她垂得很低的脸，轻声细语地哄她，“也谢谢小沈代驾愿意帮我开这段路，我今晚是真的有点累，休息这一会儿便好多了。“

这不哄还好，一哄沈曼琳的眼圈都红了，泫然欲泣的，要不是想着自己今天画了眼妆，她高低得哭两声。

“好了，上去吧。”张浔从座间储物箱内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我也要回去了，明天上午还有课。”

“课？你……还没毕业么？”

“毕业了，我是助教。”

“助教？？你不是医生么？？”

“我们医院是医学院附属，一般人都会临床科研两手抓的。”

“哦——”沈曼琳忿忿道，“感觉你好忙，这医院再怎么附属，工作安排也太不合理了，是要把人累死么。”

张浔笑笑：“很多人觉得我还不够忙。”医院的那些病人、班上的那些学妹学弟们，个个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能看见她呢。

沈曼琳于是也不好意思多缠，再次道谢，上楼去了。

*

张浔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去过一趟，她知道沈曼琳家住哪边，以前几次的经验，最多两分钟，九层靠东侧的房间，暖黄色的灯就会亮起来。

只是今天，五分钟过去了，灯还没亮。

“怎么了？”张浔有些惴惴不安，给她发了条消息，没有回复，她便又发了一条短信：“到家了么？”

两条消息都石沉大海，张浔刚打算亲自上楼去看看，灯亮了。

张浔刚刚舒了口气，却见——灯又灭了。

这下张浔彻底慌了阵脚，心如鼓擂，她一边拨通电话，一边伴着忙音开始将车停在路边、熄火、下车。

一次挂断。

两次挂断。

三次忙音。

张浔拨打第四次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电话接通了，她迫不及待地喊：

“喂？沈曼琳！”

沈曼琳的嗓子抖得很厉害：

“张……医生……你走了吗？”

“没，怎么了？”

“可以……请你上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