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琳倒也不意外，跟在她身后：“哦，那就算了。”

张浔默默收好了袋子，背好包，忍不住道：“……你到底打算去干嘛？”大晚上的，怎么还换了一套皮囊呢？

沈曼琳两手一摊：“没打算干嘛哇。”

“那你穿成这样？”

“好看么？”

“……”张浔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专门给我看的？”

“可不是么，”你可算开窍啦！沈曼琳笑得像支花儿，“别的时间又见不着你。”

张浔扶额：“你这成本也太高了，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你回去还要卸妆、新洗一套衣服……”

“是哦，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沈曼琳佯装皱眉，而后变脸似的展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那要不你干脆答应和我去看电影？”

张浔推开她：“不要。”

“很好，”沈曼琳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会轻易被道德绑架的人。”

张浔白她一眼，径直向前走：“神经病。”

“诶，等等我啊——”沈曼琳回柜台关灯拿包，“我我我——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远处飘来张浔一句轻飘飘的——“随你。”

*

今天张浔没开车，两人就一起走在路灯下。

跟在她身后沉默良久，沈曼琳先开口：“那个……对不起啊。”

“为什么？”

“就上次，我的态度很差，”沈曼琳顿了顿，“但回家后我又重新回味了一遍，我想你上次也只是想……怎么说，帮我看清一些东西而已吧？初衷是好的，却被我曲解……”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嘿，你怎么这样啊，”沈曼琳抱起胳膊撞她一下，“你放没放心上是一回事，我为不为我的不当行为道歉是另一回事。”

张浔侧眼看她，金属耳钉反射出细碎的暖光，小姑娘的腮帮子鼓起，可爱得很：

“嗯……因为总觉得沈老师你，如果可以正常地交到男朋友，总比只看着我好些。”

“正常？”品了品这句话，沈曼琳咂一声，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来，“很难想象这个词是你说出来的。”

“怎么，我不正常么？”

她怎么这么解读呢……明明不是这么回事。但话一旦被带偏，沈曼琳就觉得有点儿说不过张浔，于是暂时选择沉默，在脑子里梳理着脉络。

*

“好了，你上去吧。我就不送了，明天还有早班。”

“……”

……等等。

等等！什么时候竟是被她送到楼下了？！

“你你你……”沈曼琳瞪大了眼镜，嘴唇颤抖半天，指着她吼出四个字，“倒反天罡！”

熙暖的路灯下，张浔就站在原地，微微勾着嘴角冲她笑：“你特意换了套衣服，我总也得表示表示。”

浪漫的烟花在心中爆开，沈曼琳偏偏又不能把这份悸动表现出来——好可恶啊这人，明明不愿意接受她、不愿意接受爱意，却又一次次地释放爱意。

“不管什么正常不正常，我从来都想要自己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无论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喜欢你，抑或是喜欢任何一个其他人，我都想要遵从我的内心。”

“而我的心，从来没有因为第二个人跳得这么快过。”

沈曼琳靠得近一些，拿起她的手，像之前张浔给她探脉一样放在自己的侧颈：

“你听。”

平复了一会，她开口说：“张医生，如果我不会因为你的婉拒而动摇，你会不会感到困扰？”

……啊。

指尖温热，轻而易举就触摸到迅速而有力的心跳。

当然不会。

从来都没有困扰。

毕竟张浔也很喜欢面前这个人。

“确实会。”朱唇轻启，张浔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我很喜欢你说这番话时的样子——”

“倔强、执拗、勇往直前……”

沈曼琳感到颈间的五指稍稍收拢一些，带来冰凉的触感，而后上移到耳侧、脸颊，拇指轻柔而缓慢地划过眼底，沈曼琳不自觉地眯眼，侧过脸，朝着她的掌心眷恋地蹭了蹭。

“可是，你知道么……”再睁眼时，张浔的脸已经靠得很近，近到沈曼琳觉得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吻到她的眉心、鼻尖、嘴角，“如果我想让你感受脉搏，会放在这里。”

貂毛领的羽绒服拉链开了一半，沈曼琳空着的左手被轻巧地执起，探入厚重的衣物，轻按在柔软的左胸，隔着一层灰色毛衣，还有数不清几层的保暖内衣、秋衣……她隐约感受到了朦胧的心跳，属于张浔的心跳。

“可……可是这样，好像……摸……不太清楚。”从脖子红到额头，沈曼琳整个人都快要紧绷到了极致。

“哦？这样啊……”张浔笑意更深，靠得更近些，将自己压向她的手掌：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