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期换好了衣服下楼,因为生物钟的缘故,他起来得还算早,柳昭的门还没开,楼下除了黄阿姨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
见他下来,黄阿姨偷偷往他手里塞了碗暖和的粥,瞿期端着碗站在厨房流理台边就吃了起来。只不过没吃两口,他就看到应知寒从楼上下来,大概准备出门。
他搁了碗去把人抓过来,于是厨房里站着吃早饭的人就变成了两个。
这栋房子修得早,厨房面积不算太大,再加上东西放得多,站两个高挑的男生就显得有些拥挤,却也显出一种温暖来。
瞿期非常之殷勤地给应知寒添了碗粥,又给他递过去一个奶油松饼,看起来就像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样。
果不其然,没吃几口,他就转过头来,眼里带着点笑问道:“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跟之前差不多。”应知寒说。
“那我睡着之后有没有影响到你?”
应知寒咽了粥,目光从眼尾扫他一眼:“你有话直说。”
柳昭说这次会在家里多待几天,这也就意味着方懿也会。
瞿期在心里尝试过很多次,还是没办法克服那个氛围,他一咬牙:“如果跟之前差不多的话……你能不能再多‘差不多’几天?”
应知寒:“……”
自这天起,瞿期就踏上了某条一去不复返的道路——
这些天晚上一放学回家,他就会以“要过去问问题”的理由应付方懿,然后拿上练习题和卷子往应知寒房里蹿,第二天一早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出门。
虽然看起来很像在做贼,但他确实也问了不少题。
没过两天,时间就转到了十一月,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早就通知过的一调考试。
调研考试开始于周三,前一晚下了层薄霜,出门时,连路边的叶子都泛着微透的白。
在这种走路都已经不太敢伸出手的天气下,值得庆祝的是,瞿期这次运气很好,没有再被流放北疆。
由于这算是高三规模较大的一次考试,老师也比以往重视很多。进考场之前,瞿期轮番被几个老师谈了话,尤其是景凌。
“看清题目,不要再丢不该丢的分,尤其是那些压轴题,对你来说反而是得分点,懂了么?”她没好气地说。
瞿期“嗯嗯嗯”地应着,耳朵里像是塞了满满一堆棉花。
他走出办公室,看到了在外面等他的应知寒,两人考场在同一个方向,现在溜达过去正合适。
大概是蹭了三四天卧室的缘故,某人变得有些得寸进尺。
应知寒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肩上一沉,这人一把挂到他的脖子上来,恨不得让他就这么拖着往前走。
瞿期心理不平衡地说:“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老师都不找你谈话,为什么只念叨我?”
应知寒被他这么挂着,走起路来有些慢,于是脚步一停下来,就显得他表情有些无奈。
“因为严格上来说,我不算是这个班的。”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时,瞿期挂着的手似乎僵硬了一瞬,没到两秒,他收回手,站直成正常的样子。
“不是这个班的那你早就该被踢出班群了。”他说,“我估计因为你成绩看起来比我稳定,所以老师觉得用不着找你谈话。”
应知寒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穿过一条连廊,两个人走到了各自的考场,在进去之前,瞿期忽然又退出来,追上了正要去隔壁的应知寒。
他拍了拍应知寒的肩说:“对了,等一下。”
“怎么?”
“沾点年级第一的好运。”
“谁沾谁?”应知寒问。
瞿期反应了两秒说:“都行。”
片刻后,他预测道:“不过下一次应该就会变成我沾你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考场。
两天的考试感受起来很长,真的考完又会觉得过得挺快。
虽然是市里联合考试,规模听起来略大,但在吓唬学生这件事上,学校效率向来还是很高的。
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两天后的周六晚上,完整的成绩单和排名就发到了班级群里。
彼时瞿期刚刷完一套题,正趴在应知寒床上偷闲看了几分钟杂志。
他随意扫了一眼群聊,对书桌那边的人说:“调考成绩好像出了。”
应知寒在订正答案,对成绩什么的不太关心,但还是随口问了句:“这么快?”
床上的人“嗯”了一声,动了动手指,大概是在看成绩单,然后就没了下文。等到他再看过去时,就看到瞿期握着手机沉默着,像在出神。
“怎么,发什么呆?”应知寒问。
“嗯?”瞿期回过神来,抬起头说,轻松地说,“没事,就是看到成绩,我说什么来着,下次考试就是我得沾你的运气了。”
应知寒放下笔,在椅子上转了个朝向,正对着床尾。他没说话,目光静静地落在瞿期侧脸上,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这副表情,我只是第二,又不是第二百,胜败乃兵家常事,排名也是身外之物。”瞿期起身走过来,放大表格往应知寒面前一怼,“喏,更何况我总分还提升了小两位数呢,这不挺好的么?”
应知寒越过手机上端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嗯” 了一声说:“是挺好。”
瞿期站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像上级慰问:“这还是多亏了你啊小知老师,这么显著的成绩提升,我都多久没感受过了。”
听着他越叫越顺口的称呼,应知寒依旧没应声,转回桌前准备继续订正答案。
然而刚拿起红笔,就听身后这人说了句:“完了。”
“什么完了?”
瞿期两眼一黑,生无可恋地晃了一下对话框:“老师说,这次的成绩单还发到了家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