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莉莉与詹姆斯越来越亲密,马琳与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也在这个暑假熟络起来。他们用魁地奇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溪边打发掉了大部分的时间。小矮星彼得偶尔也会出现,但每一次都会被他母亲的吼叫信带走。小天狼星时常模仿彼得母亲的语气,每到这时彼得总会满脸通红得小声嘟囔。
然而挥霍的时间终会需要弥补,七年级的霍格沃茨远比马琳想象得要忙碌,她重复着每日清早被莉莉拉去图书馆准备newts考试,下午和晚上又被新晋的魁地奇球队队长本吉分威克抓进球场的生活。这往往让她每天几乎沾床就睡。两点一线的日子被十一月的实习面试推到顶峰。
魔法部的实习面试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举行,这里原本是五年级时马琳上课的黑魔法防御教室,但他们当时的教授低估了食尸鬼的危害,不仅让他自己住进了圣芒戈,也让这间居住着众多食尸鬼的教室成为了所有霍格沃茨学生都不愿踏进的地方。直到去年隔壁办公室的麦格教授受够了食尸鬼们发出的噪音,这才将这件教室重新打扫干净。当然这不是马琳他们第一个在上课时受伤的黑魔法防御老师,他们在校的六年里已经换过六位老师,没有一任老师能够连任两年。传说这个职位受到过诅咒,当然并没有人能证实这一点。
面试当天的早晨并不顺利,本吉对于她昨天训练走神的行为表达着强烈的不满。虽然马琳理解他作为队长的职责和六年级学生无法理解实习的重要性,但当他在她身边喋喋不休新研发的作战计划时,她仍然很想将他绑在扫帚上让他飞出霍格沃茨。当然他不会这样去叨扰小天狼星和詹姆斯,这两人会在他说到第一句话时便给他一个消音咒。
“小天狼星必须排在你的身边,保护你进球前不会被特拉弗斯给撞下扫帚。你知道的,他去年就试图这样干……”
“本吉,说真的”,马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魁地奇对你很重要,但是我马上要去面试,如果没有通过的话,相信我,就算是特拉弗斯没有把我从扫帚上撞下来,我自己都会从扫帚上跳下来!”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他们绝想不到我们会拆散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黄金组合......”
“抱歉,本吉,为了避免周五我宣布退出魁地奇球队,我必须这样......”
“什么?”
下一秒她将本吉推出门外,独自逃进了三楼消失的走廊。这条走廊会在每天的早上十点准时出现,因为他毗邻校长室且深受皮皮鬼的喜爱,大多数学生都不情愿走这里。但对于即将迟到的马琳而言没有比这条近路更合理的选择了。
墙上的时钟提醒着距离面试开始只剩下了五分钟,焦急的她不顾皮皮鬼的警告在走廊里飞奔,然而坏事总会在同一天发生,她绝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跟“空气”撞个满怀。
“嗷”,文件如雪花将与她相撞的“空气”淹没,如小山一般堆积。
“哗啦啦”,那文件的山堆间,一个人影逐渐显现。然而她并没有心情去观察这奇怪的场景,漫天的文件如她失望的心脏一起坠落。眼见着已经赶不上面试,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清理一新”。
淹没着神秘者的稿纸们听话得一张张飞回到了马琳的手中,但这并没能让她振作起来。
那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巫,他将申请单从自己的脸上摘下来,马琳看清了他的长相。他身穿不合身的宽大毛呢长袍,姜黄色的头发下一双明亮而耀眼的蓝眼睛,让人挪不开眼。他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虽有些消瘦,但脸颊上仍然挂着的婴儿肥让他多了几分学生的调皮模样。
他慌忙地戴上飞向他的假胡须,当他再一次乔装完整,才注意到坐在地上的马琳。
“你没事吧?”他伸出手,将马琳一把拉了起来。
“呃—没事”,马琳观察着面前的男人,他身上充满着疑点。一个成年巫师,不惜用幻身咒将自己隐藏在学校无人问津的走廊。
“你这是要去面试?”他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文件。
她点点头,绝望地瞄了一眼头顶的时钟。
“别担心”,男人笑了笑,“你的面试官是个很友好的人,他会理解的”。
“你是—”马琳抬起头怀疑地问道,“你是魔法部的人?”
“嘘”,男人冲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记得,你今天并没有遇到我”。
“唉?”
“时间快到了哦”,他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再友好的人也忍受不了长久的等待”。
即将面对人生最重要面试,让她无暇去质疑面前男人的身份,她慌忙掸掉身上的灰尘,“抱歉,我该走了”。
“祝你面试顺利”,男人的祝福伴随着走廊门关闭的声音消失。她快速向空教室飞奔,脑中重复着之前与莉莉练习许久的问题,当她走进教室时,关于这可疑男人的记忆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迟到了整整十分钟!”面对面试官的质问,马琳揉搓着双手,内心开始后悔早餐时多吃下的半个羊角面包,以及没有早一点给本吉一个石化咒。
“果不其然”,面试官快速扫了一眼马琳的简历,从眼镜下瞄了一眼马琳,嘲讽道,“格兰芬多,我还能抱怨什么呢?至少你来面试了,好歹不像上一个直接放弃了面试”。
面试官的名牌上写着“法律执行司,克莱弗埃弗里”。他是一个瘦削矮小的巫师,身穿考究的毛呢西装,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摩金夫人长袍店最新款式的褐色领带。即便是蓬乱的白色头发和一副古典的黑框圆眼镜,也无法掩盖他突出的颧骨带来的严肃感。马琳如何也无法将他与走廊那位男巫口中“很友好的人”联系在一起。
“只有七个OWLs,变形学是E?”
“六年级我有好好学习变形学,面试官先生,newts一定能拿到O。麦格教授能够证明这一点”。
“占卜学还行,这占卜成绩去神秘事务司还不错,但他们不要变形学为E的学生”。
“我从五年级开始就计划一定要去魔法生物管控司”,马琳趁着面试官挑来拣去时插嘴道,“还有大量的巫师深受危险生物的侵扰,我愿意用我的魔法帮助这些家庭们......”
“行了行了”,面试馆不耐烦地甩甩手,“父母都是巫师,这个条件不错。你们祖上有麻种吗?”
“麻种”这个词有些刺耳,若是换做小天狼星,或许他会因为这个词而直接将手中的资料扔到面试官的脸上。但马琳本就是个温和的人,因此她只能挺起胸膛,用另一种方式反抗,“我的奶奶是麻瓜出生的巫师,然而她跟其他家人没什么不一样”。
“呵”,面试官嘲笑道,“麻种终究是麻种,你们这些孩子都被麻种偷了魔法还不警醒”。
“我的奶奶从出生的时候就会魔法,她是他们那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马琳愈发生气。
“既然是最优秀的学生,那她毕业后去了哪儿呢?”
“......”马琳沉默了,她的奶奶虽然拥有最优秀的成绩,但一辈子只做了预言家日报的清洁员,因为在她奶奶的年代,“麻瓜出生”意味着低人一等,“时代不一样......”
“抱歉,我来迟了”,教室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马琳新一轮的雄辩,但这并未让她恼火,因为来的人正是之前在走廊上遇见的那名男巫。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合体的灰色长袍,脸上也没有了那个滑稽的假胡子,他冲马琳眨了眨眼,她终于明白“面试官是个友好的人”指的是谁了。
“抱歉,刚刚迷路了”,他微笑着冲老埃弗里先生道歉道,埃弗里先生一反在马琳面前的严肃,非常友好地拍了拍年轻人的后背,用一种慈祥的声音说道,“费比安,虽然你每份工作都做得非常不错,但你知道守时是只有优秀者才拥有的美德”。
“您说得是”,叫费比安的先生面对老埃弗里时依然神情放松,看起来他们应该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不过不识路这件事可能是我拥有守时美德的最大障碍”。
“你总有千句话等着我”,老艾弗里微笑着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来,你来看看吧”。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看着马琳,“我是费比安普威特,你们这批实习生的导师,当然前提是你能拿到这个实习机会的话”。
“各方面都很平庸”,老艾弗里再次恢复之前严肃的语气评价道,马琳心中的石头越来越重,开始后悔起前五年没有像莉莉那样目标明确,花了太多时间在无意义的睡懒觉和魁地奇上。
“在《迷雾周刊》上发表了一篇《迷雾研究—于茶杯中探寻天气》”,他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格兰芬多队的追求手,我听说你们去年拿到了学院杯?”
“是”,看着费比安普威特细数她的经历,让她多了几分自信,“我从三年级开始便在格兰芬多队”。
“这可是个加分项”,费比安普威特冲一边的老特拉弗斯说道,“毕竟魔法生物管控司偶尔还需要面对夜骐,鹰头马身有翼兽这样的生物,没点飞行本领可不行”。
“说得不错,但是这成绩刚刚达到魔法部招聘实习生的基准线”,老艾弗里抱怨道,“现在的学生越来越平庸,巫师血液被稀释,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您不能以您的水平来要求毕业生们”,普威特先生恭维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一生都不用像您一样抉择巫师世界的未来”。
“我倒是没指望他们能像我哦”,老艾弗里斜眼瞟了马琳一眼,摇了摇头,“但凡能有你刚进魔法部时一半优秀,我也不至于亲自来霍格沃茨招生”。
费比安普威特笑了笑没有接话,他转过头来面对马琳说道,“就像你看到的,你的成绩并不突出,但我认为你身上有许多闪光点”。
“嗯嗯!”马琳连连点头,她的心脏爬上了嗓子眼儿,费比安普威特的出现让她又一次燃起了斗志,“我会魁地奇,而且神奇动物课成绩一直是O!”
“我可以录取你做实习生”,费比安普威特温柔地说道,“但是要成为魔法部正式员工的话,你得满足一个条件”。
马琳的脑袋如同比利威格虫的翅膀一般连连点头。
“NEWTs必须拥有七个优秀”,他认真地说道,“尤其是变形学必须是O”。
十多岁的年轻人永远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他们不会考虑此时应答下来的承诺需要多少的汗水,她飞快地答应了费比安普威特的要求。
老艾弗里还想反驳,普威特先生冲他笑道,”交给我吧埃弗里先生,一年后她一定能成为一名让您都刮目相看的魔法部成员”。
“她可不像你这么纯粹”,老艾弗里哼了一声,“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
“那么”,费比安普威特走向马琳,向她伸出手,“欢迎来到魔法部”。
马琳在心中无比赞成费比安在走廊里所说的话,她此时觉得这世界上绝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甚至连一开始刁难她的老艾弗里都显得可爱了许多。两年的努力终于达成,以至于她回休息室的路都仿佛漫步云端。她恨不得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高声宣布,自己即将成为魔法部的实习生,会像她崇拜的阿莫斯麦克米兰一样成为为人称颂的危险生物专家。
然而坏事会在同一天发生,好事却总难连连。
马琳的兴奋在遇见莱姆斯时被打破。他独自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副骑猪骑士发呆,那沉默里蕴藏着一些连马琳都能感知到的低落。他手中拿着一个还未拆封的巧克力蛙以及一张同马琳手中一样的申请单,但在那张申请单上清晰地印上了“不予录取”的红色印章。
“马琳?” 莱姆斯发现了原本蹦蹦跳跳的她,他如往常一样冲她笑了笑,仿佛刚刚走廊里那个埋头沉思的莱姆斯并未存在过,“你通过了面试?”
她慌忙地将自己的文件往身后藏了藏,“我……”
莱姆斯瞥见了她看向自己申请单的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将文件塞进马琳的手中,“我没有去面试”。
“啊,可是为什么?你是级长,功课上远远比我要好”,马琳真诚地说道,“失去你一定是魔法部最大的损失”。
“你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安慰到所有人”,莱姆斯被马琳接连的赞美逗笑,他摇了摇头,“坐办公室的工作不适合我,也许我该像纽特斯卡曼德一样游历世界”。
“这也也挺酷的”,看着他放松的神情,马琳猜测他所说的是真的,便继续鼓励道,“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我被无数的文件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也许你正骑着马形水怪穿越大西洋呢”。
“听起来是个小天狼星都会心动的活计”,莱姆斯点点头,他看着马琳认真地说:“ 恭喜你,你们坚持了两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你怎么知道我坚持了两年?” 马琳有些惊讶,在莉莉与詹姆斯在一起之前,莱姆斯在她的眼中只是个尽职尽责的有些沉默寡言的级长,她的记忆里也未曾搜罗到任何的谈话曾提及她和莉莉的梦想。
莱姆斯仿佛被发现了隐藏的秘密,他慌忙地转过头去,“ 我……我很早之前听詹姆斯说的”。
他微红的脸让马琳有些惊讶,他居然会探听她的梦想。这情景让她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是不是他也同詹姆斯喜爱莉莉一样在很早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只是他不是如詹姆斯那样张扬的人,才会时隔如此久都未曾告知她这份情愫。这想法让她不绝心脏“砰砰”作响,当她认真观察起莱姆斯才发现,他虽不如小天狼星那样高大,但他一双害羞的褐色眼睛却是好看而让人新生喜爱的。
“不过马琳”,莱姆斯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他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她。只见报纸的一个面包块大小的角落,放着老艾弗里的小幅画像,画像边的标题赫然写着:
《魔法部必须纯净 — 法律执行司司长亲自去霍格沃茨招收实习生》
“克莱弗埃弗里”,马琳快速读完了报道说道,“他是这次面试的主面试官”。
“他是个纯血主义者”,莱姆斯指着报纸上的报道说道,“ 他不允许任何有麻瓜血统的巫师进入魔法部”。
马琳回忆起面试中关于她奶奶的争论,另一件事快速占据了她的大脑,“如果是这样……莉莉怎么办?”
“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可能面试结果并不理想”,莱姆斯无奈地看了看胖妇人的画像。说着他将一块巧克力蛙递给马琳,“ 巧克力能够让人心情好些,她很需要你”。
关于莱姆斯的粉红幻想很快被马琳抛诸脑后,没有任何一件事会比莉莉更重要。休息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下棋的低年级学生,她花了些功夫在壁炉后的沙发里找到了那头红色的长发。那个骄傲的明媚的莉莉,此时却像是一只被淋湿的隐形兽,她环抱着自己的双手,无所事事地盯着壁炉里已经燃尽的木炭。
看着她的模样,马琳心中一阵难受。虽然莉莉从来都对那些关于她身世的恶语不屑一顾,但马琳知道她非常在意。因此她会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把每一件事做到完美。进入魔法部是她的宣言,证明麻瓜出生的巫师和纯血巫师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她的一切努力与梦想,却被一场面试,一个傲慢的纯血主义者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