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和醉酒会让人产生幻觉。
解寒声浑身绵软地倚着沙发扶手,麻木的手脚使不上力,他歪着头,目光沉沉地望向黎川,恍惚中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胸口条件反射般的一痛,解寒声微蹙起眉,泛红的眼慢慢灼热起来,朝着那道虚幻的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你回来了…”
苍白的指尖停在黎川的面前,近在咫尺,却不敢再近一分,就像是怕惊扰一个美梦。
“会长?”黎川声线偏冷,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得不见一丝情绪。
解寒声的手轻轻颤了颤,缓慢地收了回来,笑容僵在唇角,他神情混沌,口齿也有些不清,“别…别叫我会长。”
“那叫什么?”黎川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个眉眼溃散、姿态颓靡的上位者。
这么近的距离,解寒声要完全抬起头才能看清黎川的脸。他身子后仰,用手肘支着沙发,微微扬起下巴,以一个弱者的视角,被面前的高大身影所笼罩。
这样的仰视,这样熟悉的气息,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所有的自制和伪装,一发不可收拾地把他拖向过去的深渊。
声声。
声声。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震耳发聩。
解寒声的身体忽然出现了强烈的不适感。
心悸,胸痛,喉咙堵塞,无法呼吸。心脏跳动得异常的快,似是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他在黎川的眼前发病,在他的注视下瘫倒下去,身子陷在厚重的沙发毯里,痛苦地蜷缩作一团。
“会长,会长?”黎川被吓得一怔,伸手掰了掰他紧缩的肩膀,“你…”
解寒声的身上都是汗,穿着的衬衫早已被汗湿,潮乎乎地贴着他的背。
黎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吓人,于是起身出去叫人,不料包厢的门却被人给封锁了。
“有人吗?”黎川冲外面喊,“会长喝醉了,他好像发烧了,情况不太对劲。”
他用力拍了拍门,“有人吗,有没有人?”
呼喊许久,仍旧无人应答。
黎川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杀解寒声,再栽赃嫁祸给他。
也许就是解寒声的那个助理设了这个局?在解寒声的酒里下了什么东西,再锁了门,想要置他于死地?
黎川这边揣测着,门外不远处的方朔冰紧跟着便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继续给齐奕拨电话。
说来也真是邪门,平日里齐奕的电话都是秒接的,今天却怎么打也没有人应。
包厢外,方朔冰进退两难,包厢里,黎川找不到出口,转悠一圈后,又回到解寒声跟前。
解寒声看上去状态不太好,皮肤开始泛红,手指也严重充血,僵硬着不听使唤,费力地抓了一下黎川的袖子,闷闷地哼了一声。
“嗯…”
解寒声没睁眼,唇瓣张了张,热息从唇齿间喷涌,黎川把耳朵凑近了,听见他说“热”。
他说完,抬手去松自己的领口,手指笨拙解不开,便粗暴蛮横地奋力一扯。
几粒纽扣崩开,无意识地露出透粉的皮肤和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的锁骨,黎川的眼睛垂了垂,视线凝滞了半瞬,喉结干涩地滚动一下。
“水。”解寒声张着嘴唇,眼皮微颤,难耐地仰了仰脖子,还是一贯的颐指气使,“去给我倒水。”
还能使唤人,看样子是没太大事。
黎川略微松了口气,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把人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握着杯子送到他嘴唇边。
“水来了,张嘴。”
解寒声烧得厉害,意识模糊地往下咽,果不其然地呛到了气管里,一时间咳嗽不止。
黎川给他拍背,可掌心触碰到脊背的瞬间,却感受到了一阵异常尖锐的灼痛,那种热已经远远超过了高烧的范畴。
“热…”解寒声嗓音发哑,紧紧抓着黎川的衣袖,迷迷糊糊地问,“你是谁啊…”
黎川沉吟片刻,微微屈身,用手揽住解寒声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一用力便将人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