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候,池北回乡,也看过杀猪场面,几百斤猪奋力挣扎,四条小腿乱蹬,拿刀的人力气不够,就会挣脱开,死命跑。
这猪不像猪,像人被挟持被分食,它不乱扭身躯,被吃时发出嚎叫,在下面的四条腿也不乱动,像是扎根进了地面。
它是个大馒头,谁都能啃两口。
黎序歪脑袋,黑雾散出来撑下巴,瞅样子是站着都要睡会儿,池北也没打算全靠他。
鬼职员曾经被割过头,这几十个看起来完好如初,但脖子上却依稀可见有道红缝,跟刘庄身上的极其相似。
能复活,短期内不能,应该是被这只猪召唤而来,如果再次杀了他们,还会继续复活吃猪肉吗?
有待商酌,但不急于一时验证。
当下已经完全能看出这些职员的弱点,无外乎跟人一样,割头插心。
很快,他便链接上其中一个鬼职员。
“吃啊吃啊、要啊要啊要、白花花金灿灿、不做亏死鬼不做饿死人!”
池北存下这条线索,再次瞄准其他鬼职员,基本都是这几句。
灵光乍现,精神绑定到半死不活的猪上。
“没有了,没有了……”
“给不了给不了……”
池北全身发冷,身后靠着王查理,还是冷。
“嘿呀,看看这群可怜的人讷,死喽,跳着死,跪着死,还有做梦死!”
“我们讷,就该死!”
鬼职员、猪都在说“死”。
刘庄说过“杀害”。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民工欠债——
里面,到底还有什么隐秘的事情?
猪血瀑布顺着五层往下流。
池北精神疲软,从猪身上收回注意力,血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二层——有一只陶瓷的西装兔子。
脑内神经一跳一跳,煞是活跃,他已经可以猜测到一些头尾。
“嘶——”太阳穴突跳,池北捂住脑袋,缓缓。
“北哥?怎么了?”
池北挥挥手,淡声道:“去找找那只兔子。”
“啊?”王查理四处望望:“哪儿有兔子?”
“不去。”黎序摇摇头,黑雾却蔓延到五楼大洞,鬼职员们还在享用猪头,注意到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危险,一时间惊叫连连。
池北缓过劲,抽空瞧一眼黎序口非雾是,唇角不自觉上扬,神经继续去链接那些怪物,试图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黎序桃眼眯起看他:“不要透支自己。”
太阳穴生疼,放出去的线还没碰到目标就断了,池北只好作罢。
凉意按压上脑袋两侧,熟悉的香气滚进池北的鼻腔,他微怔,余光中是两截细长指节。
没想到黎序会亲自动手按摩,那些啃噬声远离耳边,腐烂气淡出鼻息间,只余脑侧触感。
片刻,黑雾卷着陶瓷兔子回来,乖巧地蹭蹭他脸颊,于空气中消失不见,或许是回到了黎序身体内。
晃晃陶瓷兔子,咕噜咕噜声回荡在它身体内部,不出所料,里面藏着东西。
池北沉默许久,他不确定如果砸碎兔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惊动“楼”。
但他现在只能这么做。
他搬起平躺着兔子的脚:“查理,你搬头。”
王查理不知道这是要干啥,但还是听命令搬起来,他北哥带着兔子狠狠撞木头柱子。
“这是……”王查理话没说出口,手下咔嚓咔嚓碎裂开,陶瓷兔子从头开始一点点碎,渣落到地面消失不见。
一个洋娃娃,一本泛黄的笔记。
洋娃娃穿着粉红小裙子,塑胶胳膊上斑斑血迹。
笔记本上字迹隽秀,一横一竖认真至极。
这是一个工人父亲写给自己小女儿的日记。
[姑娘,今天是周一,开工的日子,爸爸很爱你,给你赚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