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楚虞心头一跳,只敷衍道:“母亲难产,死了。”
“她是个胡女?”萧慎瞥他,“中京里有胡女的地方也就是撷芳楼了。”
楚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撷芳楼的胡女。”
“你骗我。”萧慎唇角勾笑,“中京之内,没有叫撷芳楼的青楼。”
楚虞倒也没有被拆穿后的慌张,反笑:“大将军有所不知,此女乃是一曲,你位高权重,自然不知。”中京之内,青楼女子分为三曲,一曲最劣,多是做些皮肉生意,净是逃田的无籍户,巷子里的女子常换常新,萧慎即便去查,也毫无头绪。
“我竟不知阿虞喜欢这样的女子。”萧慎显然不信,不过再追问下去也无趣,他拉住楚虞的手,一把揽到怀里,额头贴在他脸颊处,竟有些滚烫。楚虞从昨夜便高热,此时哪里还有力气推开他。
“你病了?”萧慎探探他的额头,急道,这时才发现楚虞苍白脸颊处晕着两抹胭红,显然是染病之色。
“小病而已。”是昨夜照顾了一晚孩子,风吹不止,着凉了。
萧慎打横抱起他,心中猜都能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气道:“你不怕把病气过给你孩子?还强撑?”他大步流星抱楚虞进屋,“我去找个大夫!”萧慎低头,只见怀里的人已沉沉睡过去,他捧住楚虞的脸颊强行印上个吻。
大夫探着脉象,已经诊了两刻。萧慎看大夫连连摇头的模样,心中渐冷,难道楚虞的身子已破败至此?
“大将军....老朽,老朽实在未见过如此脉象,恐怕老眼昏聩,已无力诊断。”大夫连连拱手,想赶快离开,大将军血屠乐康台的事,中京传遍,老大夫要是把诊断出的结果说了,恐命丧于此。
“不要啰嗦,说。”萧慎面色不好,只怕楚虞得了什么重病。
“这...这.....”老大夫一跪,哆嗦道,“公子脉象空亏,如悬丝浮游......”大夫心一横,说出口,“此乃妇人产后虚亏之象!”
萧慎发笑,看得大夫心中发毛。他道:“糊弄我?”
“老朽不敢,不敢!”老大夫连连叩首。
“来人,把这个庸医赶出去!”萧慎思忖,又对婢女道:“再找一个大夫。”萧慎望向楚虞,眼中若有所思,他把床帏拉上,遮住了躺在里面的人。
第二个大夫只诊脉片刻,便着手写起药方。
“大夫,他如何?”萧慎问。
大夫站起,拱手道:“大将军不必忧心,尊夫人应是产后多虑,导致气血瘀滞,身体有些亏空,自然比往日更柔弱了些,这风寒也是小症,药到病除,只是今后定要仔细调养。”
萧慎心头惊雷万丈,面上却颜色如常,遣人送走大夫,他拉开床帏,想起安插于楚虞身边的影卫破军,一月来忙数多事情,竟然忘了这茬。
破军被传入书房,萧慎坐于前方,问他:“楚虞究竟发生了什么?尽数报给我。”
身为影卫,破军不敢有半字虚言,一五一十将楚虞如何身子日渐沉重,又于雨夜产子的惨状报于萧慎。
萧慎拢在袖中的手指轻颤,缓道:“他说这是我的孩子?”
“是。”破军跪着,“他生产时,力气无几,让奴去找崔湜。”
“退下吧。”萧慎听下这番话,心头不知是何滋味,惊喜交加,却又惶惑楚虞为何能以男身产子,又为何会生下他的孩子。萧慎心上渐渐暖意融融,阿虞心中果然还是有我的。
大将军喜从天降,起身时差点绊在地上,他悄悄走到摇篮前,细细看着自己的骨肉,想到那双同他如出一辙的蓝眼睛,萧慎不疑有他,抱起摇篮里的儿子,只觉臂间柔软的小身子是世间至宝,容不得一丝丝折损。
大将军抱完儿子,就去看媳妇。萧慎觉得今日好事太多,一时间消化不完,只能盯着楚虞傻笑。楚虞醒来时便看到大将军痴笑的模样,顿时清醒:“你这是怎么了?”
萧慎见他醒了,敛了痴色,握住楚虞的手,言语之间温柔如水,连着那汪深蓝都变得透澈许多。
“阿虞,他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