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成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抹布,另一只手打开水龙头,一声不吭地握住瞿听白的双手放在水下冲洗,“还是我来吧。”
男人被男孩霸道的动作吓得愣住了,他瞟了眼单成双,任由对方的手搓洗自己的手。
等所有的泡沫都没了,单成双才松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越界,“呃,你去坐着吧。”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又带着些许微妙的暧昧,瞿听白收回湿漉漉的双手,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瞿听白对单成双的动作感到莫名不爽,这个男孩好像特别爱揽事儿,客客气气,偶尔释放出来的脆弱都转瞬即逝。
做了错事虽然会礼貌道歉,但你让他下次一定不再犯,那得到的答案绝对是否定。
“得了,都别洗了,我开车送你回去。”瞿听白一把将男孩准备伸进碗槽的双手揽住,扭过他的身体,将他向厨房外推去。
单成双踉跄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地说:“慢点儿。”
两人上了车,瞿听白又问:“你刚看电影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儿?”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冬天夜晚的A市街道人迹稀少,零星的几个店铺亮着昏黄的灯,显得特别孤寂。
“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
双眼再一次对视,单成双显然被这句话触动了,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老师……”
“那这样,我们互换信息,我说一件我的秘密,你说一件你的秘密。”
“……”
单成双还没来得及说话,瞿听白率先开口,“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是高中,当时我在A市的一所高中,对我们班上一个男孩有好感,但我不知道那是喜欢,那个男孩比我先知道我的意思,然后他就疏远我,可能是他害怕吧,男孩喜欢男孩本来就不太…正常。”
他停顿了一下,一旁的单成双望着他,但他没有扭头而是继续说:“但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被传开了,我就没什么朋友了,高三毕业我爸要把我送出国,我不答应被打了一顿,最后还是去了。”
他语气轻松,“这事儿沈易和傅培都不知道。”
单成双的目光没有挪动过,他从瞿听白的语言中想到了陶折。
“人或许都有许多说了别人也不懂的痛苦,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连自己都会忘却。”单成双缓缓开口,“其实我骗了你,照片上的男孩不是生病去世的,他是跳楼死的。”
“他叫陶折,我就很纳闷,他父母偏偏要用折损的折来起名。我们关系很好,高中分开后联系变少,他跳楼的消息是别人告诉我的,他甚至没邀请我去他的葬礼,他知道我会去他家,还留了封信给我。初中的时候,他也因为喜欢男孩的事情被别人起外号,被欺负,但我都会护着他,尽管我们俩都一起都被视作怪胎我都无所谓。我们做了许多约定,我很生气他为什么这么懦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车里弥漫起了烟味,单成双才发现那张鲜红的嘴唇里叼着一根烟。
瞿听白将烟头捻回指间,“有些人死了或许比活着更幸福。”
对啊,陶折已经说过,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男人将燃烧得只剩半根的烟递向男孩,“要尝尝吗?”
单成双低眸看了眼烟,又抬眼望向他,然后接过那半根烟,将烟头塞进嘴里,依葫芦画瓢地吸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
他被呛了一口,男人把烟拿回来伸手掐灭,一脚踩下刹车,“行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