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齐指挥使会不会是特意来寻你的?”
陶绾悄悄看了一眼陶纤,见她正和程夫人说着话,没看她们俩。
她连忙对姚惜小声说道,“别胡说,他这几日一直很忙,来找程大人应当是有要事商讨。”
姚惜轻笑,“你对他的踪迹,了如指掌啊。”
这些日子齐陟时常来见陶绾,即便每日待的时间不长,可有心留意之人稍一猜就能知道。
庭院中,忽然刮起一阵清风,将夏日的酷热渐渐吹散。程宣跨过门槛,走进书房道:“怎么今日过来了。”
齐陟朝他一拜,说道:“我已经暗中派人将齐绍的罪责以及一干罪证交给了付迁。”
付迁在督察院中担任右都御史,方入仕时,也不过是个几品小官,齐陟幼时曾亲眼见过齐绍借着由头命人将付迁好一顿杖责。
只是他没想过,付迁后来会得先帝提拔,如今的官位远在齐绍之上。
付迁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责,再加上他同齐绍又有旧怨。他得了这些罪证,今夜邺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了。
程宣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问出来一句:“你先前不是说,先留着齐绍,按兵不动?”
七年前的事情,不止是傅守仁,还有齐绍,都有参与。
先前担心贸然对齐绍动手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才一直放着齐绍。
“我仔细想过,这样未免过于谨慎。”齐陟沉吟道:“傅守仁老奸巨猾,我们迟迟不出手,他也是一副风平浪静的姿态。倒不如我们直接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不得不出手。”
他说的在理,程宣摸着下巴思忖,自从程清离京后,太师府便一直没有动静。
他知道傅守仁在等,他们也在等。
只是齐陟……
他多少也是了解齐陟的,先前齐陟一直不对齐绍出手,为大局考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若动了齐绍,那很多事情,他便不得不去面对。
他扬眉看着齐陟,青年身着绛紫织金云纹常服,自从七年前在诏狱中,这孩子一身带血地跪在他面前后,他便鲜少见他穿这样亮丽的一副。
抬眼望去,只见其嘴角噙着笑,双眉舒展宛若新月,往日里阴郁的凤眼此时明亮柔和。
“你突然对齐绍出手,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事情吧?”程宣试探道。
齐陟也不瞒他,他笑着道:“嗯,我要成亲了。”
见程宣瞪大眼睛,他继续道,“齐绍为人阴险,我不想再给他机会伤我珍爱之人,也不能让她因为嫁给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在家中就是备受宠爱长大的,嫁给他之后,只能更胜从前。
程宣转身喝了口凉茶,这些日子他受到的重击真是一个接一个的。
先是程清传信回来,说是他已经找到了当年的恩人,他本是高兴万分,可紧接着就看信上说,他才知道原来是陶正锡和他的次女。他只觉惋惜,若是当年他能脸皮厚一些,知晓他们的身份,或许也不会这样。
他想,既然如此,那他定会替陶正锡好好照顾他的两个女儿,等陶绾嫁过来,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待她好,绝不让她受一点苦。
可再往下看,程清说,那桩婚事,本就不算数。更何况,他与陶绾彼此都无意结为夫妻,就此作罢。
逆子!
陶绾一入京,他就想着找机会去见见她。只要她愿意,那他即便是把程清双腿打断了,程清也得爬着将陶绾娶进门。
程夫人说贸然前去,于礼不合,那他就按规矩来办。
好不容易见到人了,才发现,人家姑娘对他儿子也没那个意思。
罢了罢了。
现下见到齐陟,他先是说了齐绍的事情,他心里不免揪心,生怕他想不开。
如今一看,这小子像是……
思春?
他转身看向齐陟,不禁想起来多年前虞秉彝也是这般站在眼前,如沐春风。
这几年齐陟总是一副冷漠寡言的模样,他总想,让齐陟进北镇抚司是不是他错了。
他这副模样,程宣是真怕将来齐陟砍了傅守仁和齐绍后,再给自己一刀。
更别说娶妻。
今日听他这样说,程宣是又惊又喜,还不敢相信。
“哪家姑娘?”
青年神秘兮兮道:“这姑娘你认识。”
程宣:“……”
邺京那么多户,他跑哪猜。
“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和她一起来见先生。”齐陟满面春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