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便觉得不对劲,堂堂太后,若非有利可图,怎么会突然提出要赐婚。
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太后会获得什么利。
此时她却豁然开朗了,此前齐陟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好处便是他不再受人约束。若有了她,那他便有了软肋。
日后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受人掣肘。
“在想什么?”
齐陟用一块冰帕子帮她敷眼睛,轻声问道。
冰冰凉凉的感觉教她直觉眼睛上舒服了许多,陶绾没隐瞒他,“那日,太后对我说,她想为你我指婚,我原是想不明白她所图,此刻却是明白了。”
齐陟又替她敷另一只眼睛,调侃道:“那你当时为何没答应?”
他又故作遗憾地道:“可惜了,否则眼下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陶绾:“……”
见她两只眼睛不再红肿,齐陟才冰帕子放在一旁,半蹲下身子,握着面前姑娘的手,神色认真,“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阿沅,你知道吗,有你陪着,我才期冀能活下去。”
陶绾看着他,伸手描摹着他的眉毛,轻声问道:“那我们是要答应太后了?”
“不能答应。一旦答应,我们的婚事就变成了旁人手中的工具,仿若一场政治联姻。”
她听到他说:“更何况,我们也不需要赐婚,我要娶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自然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他起身帮她理了理发髻,继续道:“你也什么都不要想,不管是齐家还是太后那里,都交给我处理。”
回到姚府的时候,她站在门外四处张望,并未看到陶纤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逗留了几个时辰,还以为陶纤会像昨日那样在门外等着她呢。
她放下心来,脚步轻盈地走回到了房中。
“回来了?”
陶纤坐在茶几前,倒出来一杯茶,“坐吧。”
陶绾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轻轻地拍着胸口道:“姐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见她坐下呷了口茶,陶纤轻笑着道:“分明是你做贼心虚。”
陶绾面露窘色。
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她在外逗留如此之久的因由时,陶纤说道:“今日程大人府上下了帖子,邀我们过府一叙。”
见陶绾惊讶,她又连忙道:“别怕,当年那桩婚事,本就是口头上一说,你不愿意,咱们退了便是。”
陶绾心虚地垂下头小声道:“我已经退了。”
这下轮到陶纤惊讶了,她连忙解释道:“在灵州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话同程少卿说开了。我可不是为了谁,只是觉得我跟他都没那个意思,早点解决了也好。”
“我还没说什么呢,”陶纤嗤笑道:“你就这么急着去护着他啊?”
见陶绾面上羞?,她说:“无妨,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不愿意,早日还回去也好。”
这之后的几日,齐陟渐渐忙了起来,每日只在傍晚时分来姚府一趟,与她说上几句话。
陶纤也没拦着,只看两人没什么逾矩之处便随他们去了。
这日,来到程府。
程宣今日休沐,同程大人夫妻两人在府中设宴招待她们。
甫一见到她们,二人连忙将她们扶起来,“不必多礼,你们来京中好些时日了,老爷公事繁忙,便只好赶着今日休沐请你们过来了。”
程夫人看着陶绾,笑道:“阿清不在京,事情他都已经跟我们说了。你和你父亲当年救了他们父子俩一命,当时他只想着留个信物,没曾想,反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程宣也连忙道,“怪我,笨嘴拙舌的,连个话也没说清。”
“不妨事的,”陶绾摇头,“其实这一路上,程少卿也帮了我许多,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举手之劳。真要计较,反倒是我不知道怎么谢他了。”
说话间,她们就已经分别坐下来了。
陶绾再一撇头,就见姚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看什么?”
忽然,有下人来报:“老爷,小齐大人来了,正在书房等您呢。”
陶绾端着酒盅的手一紧。
“失陪。”程宣歉疚道。
陶绾笑着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
姚惜的笑则是更深了。
陶绾身子稍稍离她远了些,却被姚惜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跟她咬耳朵,“你说,齐指挥使会不会是特意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