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楼上下来,抬眼望去,层云笼罩,灵州的夜晚总是极冷的,或许是蚀骨香的原因,她这些年越来越畏寒,这几日没到夜里,更是冻得骨头有些发疼。
卢昌早就站在这里等她,见她下来,连忙就问道:“真的不能再等等?”
他面色有些苍白,陶绾微怔,她没想到卢昌竟然已经猜到了。
“不能再等了。”
她这样说,卢昌直觉喉头溢出来一口血,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陶绾,“这个给你。”
陶绾垂眸看着玉牌,月光下,它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我知道你想扳倒傅守仁,这个你收下,将来会有用的。”卢昌眼眸微闪,按住她想将玉牌还回来的手,“现在别问,等你回来,我会告诉你原因。”
陶绾抿唇将玉牌收起来,“多谢。”
依照计划,今夜先是一部分人出城假意袭击哈比亚的人,而陶绾则是趁他们交战时混入对方的军营当中。
哈比亚心知他们人手不足,甚至出手的人中间还有灵州百姓,他便只派了副将带人交战,而他自己则是悠哉地坐在军营里喝酒。
原以为陶正锡的女儿能有什么不同,其实也不过如此。早知道会这样,那他一来就应该一箭将她射死,也省得被她污蔑。
不过好在她这条命也留不了多久了,待他此次立功后,也不怕有人敢私底下编排他。
这样想着,他洋洋自得起来。
忽然,就见到一身着藕青色罗裙的女子端着酒走了进来,他眯眼看着她:“你是……”
女子垂下头,红着脸道:“副将离开前让奴家好生伺候您。”
哈比亚摩挲着胡子想了半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们来的时候,的确是在边境顺道拉了几个大魏女子,副将又尤其喜爱她们当中的一个,虽然他不懂这大魏女子有甚么意思,可手底下人好这口,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正想着,就见到女子将酒放在桌子上,她去一旁燃起来熏香。
“什么玩意。”
他虽然不懂大魏女子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他也懒得管他们。
女子笑着跟他说:“这是我们大魏的一种熏香,是不是很好闻?”
哈比亚吸了吸鼻子,“凑合吧。”
女子笑着走到他跟前帮他倒出来一杯酒递给他,“将军,喝酒。”
女子刚一抬头,就见到男人露出来一副惊恐之色,眼看他就要喊出来,女子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叫。”陶绾伸手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巴,轻笑着说道。
哈比亚为了不让人打搅他,便没让旁人在营帐里伺候他,此时这里面只有陶绾和哈比亚两个人。
陶绾娇笑着道:“知道我给你点的是什么香吗?”
哈比亚要挣扎,却因着酒精的作用却使不上力。
“蚀骨香。”陶绾轻声道,“七年前你害我爹娘,杀我师父,对我用蚀骨香。怎么,如今在这道香的作用下,你看到了谁?我爹?我娘?还是我师父,或者被你害死的哪个无辜之人?”
哈比亚挣扎着呜呜大叫,陶绾抬手点了他的哑穴,“嘘——”
她无奈叹气,“你知道吗,当年你们将我关在房中,蚀骨香一点点渗入我的口鼻中,我眼前一直重复着那些画面,我全家被你们一个个的杀死,我爹娘师父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么多年,我时不时的梦见这些景象,可总也拼不全,一个多月前,我回到家里,全都想起来了。
原本寻思着你远在西戎,我应该如何动手,如今好了,你自己送上门了。”
她死死地按着哈比亚,拔出他的刀将他的一只腿砍了下来,男人忍不住要嚎叫,可压根发不出声音。
陶绾故作一副担忧的神色,少女凑近他,关心道:“疼吗?”
而后秀眉一横,“疼就对了,其实这般一点也不符合我原本的想法,本想着将你带到我爹娘灵前的,可惜了,我得尽快杀了你,便宜你了。”
她说着,又砍下他的胳膊,地面瞬时被鲜血染红,她脚上穿着的绣鞋也被血浸透。
这场景和七年前并无分别,陶绾看着眼前这张脸,渐渐变成了七年前惨死在灵州的一个个家人的面庞。
“谁!”
或许血腥味太大,门外的守卫转身进来,手中握刀就朝着陶绾过来,陶绾没说一句话,扬起来刀就将哈比亚的头颅砍掉,转身抬腿将面前的西戎人踹。
她跑出帐篷,却见到眼前围了一圈的西戎士兵。
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从袖口中拿出来匕首,双手并用,直接划破两个西戎人的喉咙。
众人瞬时警惕起来,一同上阵与她打斗起来。
到底是人多势众,没多久,陶绾就感受到背上被人划了一刀,很快腰上也传来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