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绾抬眼看他,发觉青年笑得眉眼弯弯,她不禁轻嗤,“有什么好笑的,我娘本就厉害,天底下那么多大夫,一个也比不上她。”
若阿娘还在,恐怕陶绾会拉着她跟卢昌说,看,我娘很厉害的。
而后转头看向陶夫人,气鼓鼓道:娘,快让他见识见识。
只可惜,以后也不会了。
卢昌直觉这姑娘奇奇怪怪的,在府衙中一副温顺模样,来了这里又有些……张牙舞爪?
他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
可此刻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方才衙役那么说,换成旁的姑娘怕是早就哭了,或者是跟人打起来。可这女子却是笑嘻嘻地“回敬”过去。
不等他多想,就见到陶绾站起来道:“凶手率先把毒草涂在酒坛的外面,以便于他对郭四下手。田灵玉走了以后,他就进了房中要对他下手,不过凶手不知道,这毒草并不会让人丧失意识。
相反,它还会让人变得异常灵敏。”
卢昌看她,“所以郭四察觉到危险,自然就会撑着毒物的干扰想逃跑,这也就是为何他房间一片狼藉,因为他们发生了争执。凶手见阻拦不过,所以对他用了迷药,趁机割破了他的喉咙。”
陶绾点头,“现在就只需要知道有谁进来过郭四家了。”
她又看向卢昌,质问道:“但你们官府的人不是说,除了田灵玉,没人来过吗?”
青年倚柱轻笑,“凶手有意抹去踪迹,也只能委屈一下田姑娘了。”
陶绾瞪他,“你们故意拿灵玉设局?”
拿一个孩子设局,也太过分了。
“万姑娘,先别生气,还没确凿的证据证明田灵玉的清白呢。”卢昌见少女面色沉静,连忙哄道。
陶绾冷笑,“很快就有了,况且,我也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她冲卢昌勾勾手,“还得请卢通判帮我这个忙。”
卢昌看她笑得瘆人,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听到她的计划,蹙眉。
“怎么,不愿意?”陶绾问道。
卢昌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蚊子,“万姑娘,此事不合规矩,况且……风险太大了。”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那好,我去同沈大人说,他若同意,你就会听我的了吧?”陶绾直接站起来往外走了。
“知州大人也不会同意你,即便他和林总兵有嫌隙,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陶绾却是没说话,径直往知州府去。
沈川正用着午膳,就见到陶绾闯进来了。
底下人连忙告饶:“这……小人没拦住她。”
沈川抬眼瞥了她一眼,少女额前碎发微乱,看起来是着急过来。
他挥手让人退下,“万姑娘在本府这里随意惯了,退下吧。”
陶绾扯唇,福身道:“小女冒犯了,还请大人恕罪。”
房中只剩下两人,沈川看她:“用膳了吗?”
“不必,小女是来和大人谈一笔交易的。”少女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大人视林翰为仇敌,您想除掉他,对吗?”
沈川夹菜的手一顿,“简直荒谬,本府与林总兵皆为朝廷命官,你这般挑拨,就不怕本府治你一个离间之罪?”
“知州大人不必如此警惕,我今日过来,便是诚心诚意来同您交易的。”她面上恭敬,“我知道,他背后有傅太师,您却孤身一人,这灵州城中明明您出力多,好处却都让他占了,害的您难以升迁。
百姓们也是只听从林翰,却不知道大人。这些年来,您也只能口头上阴损他几句,心里也是苦闷的紧吧?”
沈川将筷子摔在桌案上,却又听少女笑意盈盈地说道:“大人莫气,小女说这些也并非有意嘲讽,不过是希望您能够明白,你我要对付的是同一个人。”
“他不是你的亲信?”沈川侧目看向这女子,不解道。
陶绾轻笑,“他?他算什么亲信。在这世间,我的亲人早就所剩无几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大人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不等沈川说话,她又连忙说道:“我叫陶绾。”
“你……”沈川站起来看着她,片刻后,他道:“你是来查七年前的事情的?”
陶绾看他,“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这几年我在灵州,结合林翰的行迹也能摆出来一两分。”沈川看她:“你要对付的是傅太师?”
陶绾点头,“是。”
她说得轻巧,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天真。你一个小丫头,看样子,你也才刚及笄。傅守仁一个老狐狸,你能斗得过他?别说你,就算是你爹,当年不还是死在他手底下?”
陶绾讽刺道:“我爹心有顾虑,他顾虑我,顾虑百姓,顾虑朝堂。可我无所顾虑,我唯一要顾虑的,就是我能不能查清真相,能不能杀了傅守仁。”
她声音渐冷,“区区一个傅守仁有什么可怕,他注定要成为我刀下的一缕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