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不冷?
小齐陟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我不信。”
他看到面前的人已经坐下来了,连忙就凑过去说道:“哥哥,你们家没有炭火吗?”
小傅阶蹙眉看着他,“若是不喜这里,大可去别处。”
他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齐陟!”
看到是傅障,小齐陟不耐地蹙了眉头,他曾在宫宴上见过傅障,不过没什么好印象。
“别在这里待着了,去我房里。”
他扯过齐陟就往外走,小少年撇头看向傅阶,他只抬了一下眼皮,而后就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干嘛啊?”
齐陟挣开他,“离我远点。”
有些人看有些人,天生就不顺眼。
齐陟看傅障就是。
“你当我想让你去我那里?要不是我大哥吩咐了,我才懒得搭理你。”傅障轻哼道,“你去哪不好,非要来这个地方跟这个杂种待在一起。”
他这话让齐陟变了脸色,“你管我在哪?”
这个傅障,简直无礼!
明明和傅阶是兄弟,却这么说话。
傅障再要拉扯他,齐陟又是踹又是打的,终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再转头去看傅阶,发觉他只是自顾自地在写着什么。
“诶……”
小齐陟看着他问道:“哥哥,他总是欺负你吗?”
对方抬起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小少年坐在他身旁说道:“如果他欺负你,你就捅到御史台。有御史大人插手,就算傅太师想包庇他也不行。”
他这话刚一出来,就感受到傅阶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他挠挠头说道,“我知道傅太师不喜欢你,所以他任由傅障欺负你。不过你别怕,我爹也不喜欢我,但他惧怕御史台的那些大人,所以他才没有那么放肆。”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小齐陟扯了扯唇,看方才的情形,傅阶应该会过的很惨,况且从祖父说的那番话来看,日后王公公是不会管傅阶了。
不过他这话并没有说出来。
傅阶轻笑了一声,“你以为御史台的那群人就会管这件事吗?”
他好笑地看着看着齐陟,“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齐陟当时不明白,他还要再问,却被赶来的齐太傅叫走了。
不过他这句话,在几年后的那一日得到了印证。
七岁那年,他亲眼目睹祖父惨死的景象,他求告无门,那时候他才明白,在邺京,公道是可以跟名利相牵连的。
“祖父逝去后,我一个人被关在后院中,那段日子里,只有傅阶会来看我,也是他去求了老师。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是真的死了。”
陶绾看他注视着眼前的墓地,“但他后来又帮着傅守仁构陷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原谅他,不,我没有资格替老师原谅他。”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在书房中放着的那枚印章,十五岁的齐陟会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对傅阶有任何疑心。
可傅阶仅仅用一句话便将他击败,晨光下,他告诉齐陟,是他做的。
陶绾伸手抚平青年紧蹙的眉头,“我从来不知道那年你还经历了这些,齐陟,我明白你心里的苦。傅侍郎与你之间曾有朋友之谊,曾救你于危难之中。他利用与你之间的关系来构陷虞将军,是他亏欠于你。
这本就是两码事,你可因朋友之谊在心中对他存有一分柔软,也可因过往的仇恨对他生出怨怼,不管如何,我相信虞将军也会明白你,他永远不会怪你。”
风吹过发梢,齐陟心中瞬时明白了什么。
感受到眉梢上一掠而过的触感,他脸上爬过一丝红晕。
“我们回去吧。”他说道。
看着青年的背影,陶绾垂下眼睑,从袖口中拿出来先前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心里不禁想起先前傅阶同她说的话,蚀骨香无解……
“你在想什么?”
她连忙将荷包藏在袖子里,连忙跟上他:“我只是在想,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防着傅障,不能让他发现国玺。”
齐陟瞥一眼她的手,目光忽然暗淡下来,“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