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夏暑消退不少,蝉声被清风吹散了,天上只剩几条絮状的白云。
秋风嗖嗖地吹来,姚梓萍打了个喷嚏,她一边想要是批件外套出来就好了,一边揉揉鼻子睁开了眼——
然后看见了这位少年。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姚梓萍盯着他说。
“……夏晓风呢?”谭逸说。
“你很关心他吗?你不是已经跟他分手了吗?”姚梓萍说。
“……”谭逸没说话。
秋季傍晚的天黑得很快,俩人面对面站在教学楼的间隔处,光影斜斜移动,好像心算就能得到阳光移动的平均速度。
姚梓萍将谭逸叫了出来,尽管这个过程比较麻烦。
刚开始谭逸不理不睬,她也猜到了,于是果断地将夏晓风状态很差的事情告诉谭逸。
等了一会儿,这人果真回复了,他问夏晓风生病了吗?
姚梓萍哼了一声,敲字道,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来看。
校园里传来拉杆箱咕噜咕噜的声音,校门敞开,学生三三两两出了校门,这是个愉快的即将回家的日子。
可姚梓萍依旧选择多留一会儿,只为等到谭逸。
等到五点半,他果不其然来了,看样子,身体貌似瘦了些,但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阴阴冷冷、寡言少语的逼样儿。
姚梓萍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道:“你没跟夏晓风联系过吗?”
谭逸今天是个哑巴:“……”
姚梓萍面上虽还有微笑——出于礼貌、温和人设的微笑,但心里的火已经冒了头。
她额边青筋一跳,皮笑肉不笑道:“一点都没联系过吗?你知道他这次期中考试考得特别好吗?你知道他最近学习劲头特别足吗?”
谭逸垂下眸光道:“这是好事,也与我无关。”
随即,他又说:“……如果你是来劝我同他恢复关系的,那就不用再说了。他现在怎么样,与我无关;我现在怎么样,也与他无关。”
“腾”一下,那胸中的火终于烧旺了,姚梓萍收起了微笑,她沉声道:
“那既然你不关心,为什么还来见我?为什么想知道夏晓风的状况,谭逸,你那么聪明,怎么能一下就说出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呢。”
谭逸微微皱了皱眉,明显他也没什么耐心了,他说:
“我不想跟你吵架。那没什么我就走了。”
这狠心的人,竟真的要离去!
姚梓萍大声叫住他:
“你等会儿!”
她想起夏晓风躺在医务室里的样子,心中酸涩;她恍惚明白自己好像还喜欢夏晓风,又唾弃自己这种纠结不放的“怨妇”行为。
我就不能变得争气一点吗?
我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说话吗?
姚梓萍见谭逸脚步不减,她便冲到那人前面,将他拦住。
她咬咬牙,说:
“你真过分,我没见过你这么过分的人了!夏晓风因为你完全变了样子,他……他都不像他了!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行为很过分,还拿我当挡箭牌,让夏晓风跟我在一起!我是什么物品吗?能被你给来给去、让来让去!谭逸,你一点都不尊重人!”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的情感!你怎么这么惹人嫌呢!”
谭逸顿了顿,那紧绷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脆弱来,但很快又被他用冷漠黏好了。
但他也不责问姚梓萍怎么听见了他们的“分手大戏”,而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抱歉。”
接着,他又抬起眼,注视着姚梓萍,略带担忧地说:
“夏晓风变成什么样了?”
姚梓萍本就不满意他这句轻描淡写的“抱歉”,一听他问夏晓风的情况,心中火苗烧得肋骨气管都噼啪作响。
“你自己去看吧,”姚梓萍撂下一句,就不想同他再聊了,转身要走,“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不行。”这回轮到谭逸挡住她了,姚梓萍发现他的目光是如此幽深,里头宛如藏着海浪一般寂寥深沉的忧愁,她不禁愣了一下。
谭逸说:
“我……我不能去找他,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跟我说吧。”
姚梓萍泪点浅、共情能力强,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冒眼泪,方才同谭逸吵那一句,已经快挥霍完自己所有冷静的情绪,现在再被谭逸这么一戳,鼻尖顿时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