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空调的风冷冷地吹，夏晓风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他感觉谭逸的眼神是如此炽热，那温度就跟手上所沾到的血的温度一样。

须臾，夏晓风叹了口气，说：

“我去找陈奕皓了。”

他将自己下午的经过告诉了谭逸，但略去了一个猜测——他如果把陈奕皓一边看向谭瑞安，一边说明“有人会死”这个情景告诉谭逸，保不准这位老哥该怎么想。

他还没想好如何表达，就先跳过了这个说法，只说明白了陈奕皓和汪皓的那些事儿。

过了会儿，夏晓风挠挠脸颊，还是跟谭逸说你现在先好好学，不用想太多这边的事，这里就我来查——当然我不会忘了继续学习，毕竟我答应了要跟你一起考上重点的嘛。

夏晓风露出牙齿笑了笑。

谭逸只是静默地凝视着他，这目光让夏晓风感觉有些焦灼，甚至不太舒服。

他知道谭逸现在应该不太愿意接触系统的事儿，因为他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即将步入正轨的家庭，他的父亲也渴望他能释怀过去，并跟他们一起重新开始好的生活。

所以，刚刚把陈奕皓的事情说出来，他还是有些忐忑的。

就在他以为谭逸会跟他说他暂时不想查这件事时，那人却说：

“陈奕皓的日常任务，应该不像我们的内卷任务。”

夏晓风“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他。

谭逸微微皱眉道：

“你刚刚说，陈奕皓将小抄给到汪皓，正是‘过去的一个节点’，而他这个行为，也代表着‘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

他捏起桌子上散落的一枚洋葱圈，“啪”地将它掰成两半，并将食指指尖对准了一半的端口。他说：

“原来的节点通向原来的未来，如果没有小抄，汪皓不可能拿到一等奖；现在的节点通向改变后的未来，也就是说，汪皓通过折断这枚洋葱圈，改变了未来。”

夏晓风疑惑道：

“对，这我都理解，那‘过去’是什么意思？这怎么跟‘改变过去’扯上关系？”

谭逸重新将那半枚洋葱圈拼上，说：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道理吗？‘未来’和‘过去’是相对的，如果汪皓存在一个确定的、不可能拿到一等奖的未来，那递给他小抄——改变这个节点……”

谭逸同时将那半枚洋葱圈取下，继续说：

“那是不是意味着改变了原来的过去？”

夏晓风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汪皓先在他既定的未来知道了‘不能拿一等奖’的结果，然后回到了过去，找到陈奕皓拿到了小抄，从而改变了过去——但是人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系统也说了，这是一个大前提啊！”

谭逸点头，说：

“这确实不可能，但是如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就存在漏洞：汪皓如果来自未来，回到化学考试的‘过去’，那他为什么还要找陈奕皓拿小抄，他直接用他未来的记忆就可以写答案了，未来的他早就考完试了！”

夏晓风瞪大了眼睛，他的脑中浮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想法。

谭逸放下那掰成两半的洋葱圈，低声说：

“所以，汪皓不可能‘回到了过去’，他是能……”

“预知未来。”两人异口同声道。

谭逸见他跟自己想的一样，便肯定地点点头，接着分析道：

“但是我不认为这个会是汪皓自己的能力，不然他也不需要陈奕皓的帮助，他凭他自己就能改变这个现状。”

夏晓风揉着头说：

“嗯……对，那这么说来，那个从我记忆里消失的人，姑且称之为小A吧，是不是就能理解为：小A在很久以前——具体时间点不定，他做出了某种行为，这种行为导致我从未积极参与过摄影社的活动。”

夏晓风说完，又“嘶”了一声，说：

“但是，实际上我具有许多摄影社的经历——我肯定有过……只是我现在没印象了，我的记忆被篡改了——而与之相悖的，小A又通过某件事情把我所有的摄影社经历消除了，如果联系‘改变未来就能改变过去’和‘预知未来’这个结论，我猜测……”

“小A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会给予我‘具有摄影社经历’的未来，也知道她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节点，会决定‘改变过去’，从而给予我‘不具有摄影社经历’的未来。”

夏晓风拾起谭逸放在桌上、已经合为一体的洋葱圈，又将其拆为两半，然后将其中一半的尾部对准另一半的头部。

他沉声说：

“小A根本没有改变未来，也没有改变过去，因为她从始至终都知道未来是要在最近某个点‘改变’的。”

“而汪皓只看到了自己拿不到一等奖的未来，并没有看到自己在未来哪个点会去‘改变’。”

谭逸眉头紧锁：

“那造成这样的区别……”

“造成这样的区别……”夏晓风忽然插口道，他听见自己心如擂鼓，“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