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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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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四十五,食堂里基本没人了,阿姨走到回收餐具的地方,“哐啷哐啷”地处理着餐盘餐具,动作迅速得几乎没影儿。

现在才注意到,窗户开了一条缝,原本暖和的空气被冬风斜插一脚,饭菜很快就凉了,姚梓萍突然感觉这次的盐焗鸡变得没那么好吃了,但并非阿姨将盐放成了糖,因为她的味蕾尝不出半点甜味。

她看得一清二楚,夏晓风虽然嘴上狠话不停,但嘴角弯起,眼中笑意盈盈。

有点太过于扎眼了。

姚梓萍说:“是吗?我跟他没说过太多话,那他跟看起来一样不好相处啊……”

夏晓风还保持着他那傻里傻气的笑容呢,他说:“其实也还好,真跟他相处起来,还是觉得他是个蛮好的人。别人说过的一句话,他能记得很清楚;别人喜欢什么,他也能记在心上……他吧,还是能走进别人心里的。”

要说前几句,姚梓萍假装听不见就算了,可这一句,那是彻彻底底摆明了自己的“弱势”,夏晓风就算对谭逸没那个意思,但相较起自己,谭逸同他的情感羁绊应是比自己紧密得多。

她只记得自己喜欢夏晓风的理由,却不知道如何加入他的生活,因为自己并不了解他。

姚梓萍忽然说:“游星……是跟你同个宿舍的吧?”

夏晓风一愣,不知她为何提起“游星”的名字,他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含糊道:“嗯对,咋了?”

姚梓萍放下筷子,说:“我听说了,游星是个同性恋的事儿。”

夏晓风目光黯淡几分,咽下嘴里的饭,微笑道:“嗯,没人没听说吧?流言蜚语都传遍了。”

姚梓萍侧过头,注视着他,轻声说:“你能接受同性恋?”

食堂阿姨过来擦着桌子,她见还有两名同学没吃完,便绕过了他们,继续擦着旁边的桌子。

此时的阳光改变了角度,射在金属质感的灰色餐盘上,折出几条歪歪扭扭的白光。

阿姨还在附近擦着桌子,不知怎么,夏晓风竟无法一时回答姚梓萍,他甚至有些担忧——

平常这个点食堂已经没人了,剩下的要么是蹭暖气的,要么是有事晚来吃饭的同学,要么是不愿各回宿舍、创造相处机会的年轻男女。

跟姚梓萍说的那句话貌似没有半点关系,夏晓风荒诞地想:他不想被食堂阿姨认为自己在跟姚梓萍谈恋爱,或许,他不想被任何人这么认为。

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纸巾,撕下一半,分给姚梓萍擦嘴,姚梓萍犹豫几分,还是接过了。

她见夏晓风久久没有回答,便道:“啊没事,我知道了,总会有人不接受的,我能理解……”

“不是,”夏晓风攥着那半张纸巾,低声说,“我能接受。”

姚梓萍收回目光,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思维还是传统那派!也是,也是,都这个年代了,游星为人也很好……”

她猛地站起,握上餐盘,一点都没看夏晓风:“走吧,阿姨都要收完餐具了。”

夏晓风点头,跟在她身后。

姚梓萍的脚步很快,快到连“迟钝大王”夏晓风都能察觉出来的地步——这不是跟吃饭的同伴一起离开的合适距离,姚梓萍走得太快了。

“姚梓萍?”夏晓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姚梓萍的脚步突然停下,夏晓风没刹住车,一碗喝剩了的洗锅水差点泼到女生头上,还好这家伙及时收手了。

“夏晓风,”姚梓萍转过身,凝视着他,说,“期末考后的答复,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夏晓风有些不知所措道:“啊……这个,我……”

姚梓萍问:“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铿锵有力,也足够能让夏晓风听清。

食堂阿姨收拾完餐盘、清理好桌子,各自打了慢慢一盒工作餐,围着圆木桌,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此时已是正午,温度逐渐上升,太阳从云层之后露了出来,能被炽热阳光照射到的大地面积更多了,一直怒号的冬风暂时收起了号角,此时已是午休,万籁俱寂。

“你喜欢我吗”——姚梓萍这么向自己问了。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姚梓萍。

但“谈个恋爱吧”的任务已在进行,内卷值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上升着,说不定只要再于姚梓萍相处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突破6000点内卷值的大关,向真正自由的“10000”点冲刺。

与姚梓萍顺利交往,说不定也能再次明晰自己的内心、承认过往的认知:自己应该喜欢女生才对——这样卑劣地、可恶地、令人憎恨地与“游星之事”的影响划上一个彻底的休止符。

“谈个恋爱吧”,谭逸也这么跟自己说过了,这样的高中生活说不定会更加丰富,情感会更加丰盈,思想会更加腾跃;姚梓萍是一个优秀的女生,跟她在一起,说不定自己的学习成绩还会有进步……

可是……

夏晓风想:

可是自己并不喜欢姚梓萍。

他不能凭借着自己的私心,辜负了她的真诚。

他不能因为单纯的生存,而给她带来伤害。

他不能再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学习成绩差一点没关系,摆烂摆得多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待人接物,难道不应该坚守道德底线,同时以真诚的面孔去看待吗?

“对不起,”夏晓风说,“我不喜欢你。”

——估计这个任务要失败了……这可是6000点内卷值啊。

姚梓萍眨了下眼睛,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

“是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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