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样才能与你交到朋友……
——任务……太难了。
干裂的嘴唇微张,他明显看到谭逸愣了一下,原来自己竟把刚刚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只见下一秒,谭逸左手捞上他的后颈,将他微微向上抬起,同时俯下了身,右手伸出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探入夏晓风的口中。
周围一圈人都给谭逸的动作震惊了!
“……检查一下,有没有异物堵塞。”谭逸低声说。
二指扣住舌底,唾沫湿润指尖,缠上一片黏稠晶莹。他好像在轻抚舌根,顺势曲指,勾了两下硬颚,然后极富冲击力地往里一撞,好似能撞击到敏感的咽喉。
“有检查到什么吗!”班主任急迫地问,她已经传讯了医疗中心,正在派人过来了。
上下颚无法闭合,涎水顺着嘴角淌下,谭逸收回手指,只见一条淫|靡暧昧的银丝藕断丝连,之上还有晶莹水珠牵坠。
“有,很快就能弄出来。”谭逸环着夏晓风。
他再次探入二指,这次的动作幅度更大,手指的扣挖的频率更高,夏晓风感到一阵反胃,眼角通红,仿佛在吞咽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正当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上天国时,新鲜的氧气如海浪一般涌入肺中!瞬间激活了所有红细胞!
他剧烈地干呕和咳嗽起来,可灌进肺里那凉爽的空气告诉自己——好像活下来了?!
谭逸垂着那只裹满涎液的手指,面色同样青白,他惊魂未定;不知为什么,夏晓风好像看到谭逸的耳尖红得像血。
他躺在草地上,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好像刚刚的“任务惩罚”,只是如梦一场。
但是舌根被轻抚的炽热感告诉自己,这一切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喘息之间,医疗队赶到。
他们就地检查着他的情况,夏晓风张大嘴偏过头,任凭冰凉的手电筒光照射着自己的喉咙。
被拉上救护车前,夏晓风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他凭着本能,四处寻找着谭逸的身影——
原来那人还坐在草地上,近乎呆滞地看着他自己的手。
阳才二中的研学,已经很久没有出意外了。
别的学校,有出去摔断腿摔断手的,还有跟当地村民开骂开战的,甚至有“两人去三人回”的。
但阳才二中一直保持着全市第一重点高中的优良品德,没有弄出过什么幺蛾子。
不知是否这种传统要一直延续下去,在众人眼里,可能有“大情况”的夏晓风同学,去当地医院测查了一天过后,又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报告单上没有一点儿毛病,医生还夸他身体不错……
在夏晓风的同意下,他又被拉回了这个小乡村,回到了陈奶奶的房子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导致迷雾重重。
现在,已经是研学第三天了。
同学们出去插秧了,夏晓风刚回到屋子里,就发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堆在自己床上。
原来是兄弟们昨晚跟着陈奶奶包了一锅艾糍,给他留了几个,旁边还放着两碗保鲜膜包着的湖南米粉。
夏晓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
除了同寝室的同学,他平日里没跟本班同学有太多交集,但大家还会记着他,这让夏晓风有一丝“受宠若惊”。
其实很多时候,是我们本着对某件事的执着,而主动忽略了他人的友好;自怨自艾是个孤独的人,只是因为摘不掉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墨镜,人文关怀比我们想象得要容易接触得多。
小K这时冒出来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如往昔有力,好像按了音量减小键:“主人没事就好,下次一定要注意了,这次‘交个朋友’的内卷任务,本不是系统安排表中的,是我的上级自行裁决施行的,所以判定标准会更加严格。”
夏晓风啃着一个冷了的艾糍,说:“所以也不扣内卷值了?直接上惩罚是吧。”
小K默默地说:“是的。”
夏晓风怒道:“我差点死掉!”
小K说:“……是会严格很多。所以主人,你最好还是早点完成这个任务。”
夏晓风说:“你说得轻松……谭逸现在还没表现出来我能成为他的朋友呢!”
小K说:“你应该直白一点。”
夏晓风说:“我怎么直白?我直接问,哟谭大佬,你想不想跟我交个朋友?太他妈尬了吧,现实生活中一般不会这么做的。”
小K说:“我的上级……对规章制度有着严苛的规定,明晰的指令语句也是必要的,你最好百分百确认到位。”
夏晓风说:“哈,你上级是高考阅卷人啊,不答到标准答案不给分?”
小K不说话了,夏晓风也没心思逗弄一个机器,他两下拍掉手上的生粉,捧起一碗地道的长沙米粉就准备开嗦。
忽然,他看见碗底压着一张纸条。
那是谭逸的字。
兄弟们知道他今天回来,昨晚便在群里搞了个花里胡哨的接龙,无厘头地发着“皇上臣妾想死你啦”——班里最近午休流行放甄嬛传,这帮臭小子真是走火入魔、鬼迷心窍了。
不过有一个人没发,那就是谭逸。
他知道谭逸没兴趣参与这种无聊的刷屏,但是翻开这张纸片,夏晓风的眼里忍不住盛满了笑意。
谭逸用刚劲有力、入木三分的字写着:
“倍思亲。”
什么啊……
这人还挺会搞笑。
他将纸片收好,嗦了两口地道的长沙米粉,便匆匆收拾工具,准备继续加入研学行程了。
只是,在夏晓风不知道的昨夜,谭逸可是为写这三字纠结万分,一来要把控尺度,二来又要表达感情,要伪造出既幽默又不会令对方不适的感觉。
谭逸收笔,缓慢地抓住了自己的两根手指,温热依稀尚存,他闭上眼睛,对某事产生了更进一步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