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霜刃似乎将问题的答案极大地寄希望于云归处身上。
云归处却老神在在道:“姜小公子没喝过酒么?其实喝多了后就是这样的,起来之后浑身都不舒服,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再加上昨晚你上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更是这般了。”
试霜刃沉吟道:“竟是如此么……”
那看来昨晚他确实做了些很丢面子的事情。
不过好在有云归处在旁边,想必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反正他又不在那里生活,又有几个人认得他呢?
如此一想,试霜刃竟也释然了。
云归处点点头:“饮酒伤身,所以下次还是多注意点儿的好。”
试霜刃应了一声,似乎真的听了进去。
外面的马夫听得汗颜,不由得唏嘘。
要说这世上最大的骗子,云归处敢称第二,那谁还敢称第一?
他简直快要听不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云归处的威逼利诱,他现在恨不得能立刻弃车逃跑,管云归处这厮到底要去哪里。
不过好在,上天派来找云归处麻烦的人很快就到了。
马夫一见面前诸位拦路虎,不由得面露喜色,而后立刻装作一副无辜百姓模样,丢下缰绳往树林里一钻,迅速就不见了身影。
马车内的云归处叹了一声,只得认命地拿了剑,钻出马车。
果不其然,本应该在车轼上坐着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片苍翠树叶。
跑得倒是挺快。云归处唏嘘道。
面前的几位云归处倒是不陌生。
两男一女,在许久以前还在武林盟的时候见过,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脸上挂着的还是和善亲切的表情,不像现在这样的——
时间真是个令人感慨的东西。
一眨眼,自己就从人人尊敬的盟主首徒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武林公敌。
云归处只觉得今天的日头很大,晒得他整个人都兴致缺缺的。
他看向那带头的男人,礼貌地问:“不知几位突然到访,是有何贵高干那?”
男人冷冷地答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么?”
云归处疑惑道:“那我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呀!”
男人眉头微皱,眼睛里已带着怒不可遏的火光:“你还在这里装疯卖傻!”
云归处愣了一下:“我怎么就装疯卖傻了?我明明都是实话实说。”
他耸了一下肩,语气听上去还有点儿委屈。
男人冷笑道:“你杀了我风雨楼的四位同僚,昨日又对另一位痛下杀手,你还敢说你是无辜的么?”
云归处简直想大喊冤枉。
“我都不知道我做了这些事,你们风雨楼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将好大一口铁锅扣在了我头上?”他很无奈地叹息道,“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道’好像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
“我昨日确实是同那位仁兄交过手,可你们也瞧见了,我又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更何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就在不远处,那我还非要置他于死地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我一路上又要去寻找秘籍、又要应付各路敌手就已经够忙了,哪里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拉仇恨的事情?”
“只要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我罢?”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居然不知道,号称‘知晓天下事’的风雨楼,内里的尽是些混淆是非的坏家伙。”
为首的男人哽了一下,内心居然也开始动摇起来。
“但小八的的确确是在你离开之后才中毒身亡的,”他语气逐渐平静下来,叙述道,“和他一起离开的小七飞鸽来信说过,他的胸腔处有一处刀伤,那外伤虽不致命,可却有一味剧毒深入肺腑,在他受伤后不久就已发作。”
“等小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无力回天……”
也许是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世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他看着云归处的表情已不再锐利,而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云归处低低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而后继续道:“比起先来怀疑我,你们不妨多问问那个‘小七’关于事情起因经过的细节。”
“你们亲眼看过‘小八’的尸体了么?知道他中的是甚么毒、发作后的死相是甚么样子,或者在彻底断气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而为首的男人却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云归处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起来。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我诚恳地建议你把‘小七’找出来好好询问一番,”他语气平静地说,“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十二个人之间,应当出现了背叛者才是。”
另一个男子却怒道:“你空口白牙的,却怀疑起我们的同伴来,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才说这些话的?”
云归处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何必还大费周章地来问我?如果不是我好心,我才懒得跟你们白费口舌说这么多话哩!”
一旁的女子沉吟片刻,问道:“那在皇城之中,在我们风雨楼陆陆续续死去的四位同伴身上,也的确发现了你的痕迹……”
云归处问道:“什么痕迹?”
女子答道:“是你学的武功。据我所知,这种招式武林中人除了已经死去的武林盟主,就只有你会了。”
云归处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许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