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处并不还手,好整以暇地一边向后撤去躲避试霜刃的攻击,一边却还有闲情雅致地调侃道:
“姜小公子好狠的心,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更何况还是我这么英俊的一张脸——但你却好像跟我的脸有仇似的。要是我破相了,只怕往后余生都要缠上你,让你给我负责了。”
试霜刃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云归处粲然一笑,不置可否。
楼内有人大打出手,叮叮当当地打碎了许多酒杯碗筷,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慌忙躲避,而是纷纷探出头去作壁上观。
毕竟武林已经风平浪静太久太久,直到前段期间武林盟主猝然身死,独步天下的秘籍失窃,才终于又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而首当其冲受到怀疑的,自然是身为盟主亲传弟子又畏罪潜逃的云归处。
不过,现如今看他过得如此滋润,竟然丝毫没有身为通缉犯的自觉。
二人在阁楼我你追我赶,踢得桌椅东倒西歪,扬起尘屑漫天,一直沉寂的老板娘亦从房内走了出来,看着楼上那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叉着腰笑骂道:“姓宋的!你砸了我的店,可别想一走了之!”
云归处无奈苦笑:“老板娘,你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啊,砸你店的人可不是我。”
毕竟云归处大多数时候都只躲闪不还手,惹得年期气盛的试霜刃好一阵恼怒,于是加快了挥刃的速度,却只是让那些精致的桌椅茶具更被殃及。
老板娘却道:“若不是为了寻你,人家怎么会在店里跟你打起来?总之,这些坏了的东西,你都得原价赔偿。若你赔不起,就辞了武林人士的身份,在我店内当个小倌抵债好了。”
云归处惊呼:“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但即便如此,他的面上却依旧不见有丝毫怒意,仍旧只是微微地笑着,仿佛一切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看向试霜刃,眼神平静而温和:“既然如此,那为了我的自由,就要对不起小公子你了。”
说罢,他手向前伸去,宽厚的手掌不容置疑地握住了试霜刃的手腕。
试霜刃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右手就已经无法动弹。
紧接着,下一刻他的手腕关节处就传来一阵酥麻难耐的感觉,力气仿佛被全部抽走一般。
他眉头微皱,手中蝴蝶短刃亦“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不过他很快就从腰间拿出了第二把短刃,以左手持刀,毫不留情地向云归处握住他右手的手臂上砍去。
云归处面色一凝,将握在试霜刃腕上的右手收回,亦收了惯来轻松自在的神色。
“处处想要致人死地,小公子这副做派,是很容易招人嫉恨的。”
试霜刃依旧冷淡:“废话少说。”
见一击不成,他又从腰间摸出几把利刃,这样精致昂贵的物件,竟被他当做普通暗器般不要钱地向前掷去,已是令在场许多非富即贵都见之咂舌。
云归处顺手摸了几张白玉桌上的碟盏,只听见“叮叮当当”几声,碟盏在利刃的攻势下绽成瓣瓣碎片。
就在试霜刃的短刀即将抵达云归处的咽喉之时,又是那只手,轻轻地往前一伸,便夹住了他的蝴蝶短刃。
云归处将短刃轻轻一抛,握在手中,下一刻,这柄在试霜刃手中曾经趁手无比的短刀便成为了对向他的利刃。
待一切尘埃落定,旁的人都见到是试霜刃停在原地,一柄闪着银光的利刃轻轻地抵在他致命的咽喉处。
下面的老板娘本正看着好戏,结果竟然是试霜刃输了,不由得抚掌大叹:“唉!可惜!可惜!”
云归处哑然失笑,叫道:“我赢了有甚么好可惜的?你难道没看到么,要是姜小公子赢了,我可就要殒命当场了!”
老板娘却笑嘻嘻道:“你若是打不过试霜刃,我自然有办法将你从他手中救下,到时候你也不得不留在我这天香苑里,这难道还不值得我可惜的么?”
云归处哈哈一笑,又摇了摇头:“我就算是死,也不想做紫金笼中的金丝雀儿。”
说罢,他又看向试霜刃,眼中满是笑意。
“你若是个江湖老手,今日我不一定会对你这般退让;但你年纪尚轻,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只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况且杀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试霜刃面色不善,却不得不承认:“我输了。”
云归处收起刀刃,顺手将这柄华贵的蝴蝶短刀别在腰间,看上去没有半分要还给姜小公子的意思。
云归处轻笑道:“姜小公子……既然你输了,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试霜刃眉头微皱,却并未大发雷霆:“做什么?”
云归处淡淡然地说:“今日出门仓促,身上并未带银两。本来在天香苑里白吃白喝就已经让人心怀愧疚了,再加上方才一番打斗,砸坏了老板娘许多桌椅碗碟,又是好大一笔银钱。”
“此事虽因我而起,可小公子你也不能全然置身事外不是,不然也太不道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