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霜刃是江北姜家的人,江北姜家,富可敌国,银钱早已是身外之物,况且试霜刃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自是千娇万宠,区区几张桌椅一顿饭钱,对他来说想必不是什么大事。
就连云归处也以为,这骄奢惯了的人应该会很痛快地答应才是。
哪知试霜刃却是轻笑一声,仿佛事不关己:“老板娘方才已经说了,这里损坏的物件要你全额赔偿,可没有说关于我的事情。”
“你自己也说了,乃是‘不情之请’,既是请求,我自然也有不答应你的理由。”
“老板娘,你说是也不是?”
本愁容满面的老板娘一听此言,竟顿时喜笑颜开,连连应是。
看样子,是势必要将云归处给留下来了。
云归处怔了一怔,忽然被气得笑了一下,心想这小公子当真不讲道理,既然如此,那他也没什么客气的必要。
试霜刃不知他内心是何种想法,但观他身无杀意,便放心地去拾自己的蝴蝶短刃。
哪知才刚转身,便被云归处一把扣住肩颈,紧接着脊背处一阵酥麻,他已是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下一刻,云归处顺手拉了帘子,将二人的身影掩盖在挡在小小的隔间之中。
试霜刃咬牙切齿地喊:“云归处!”
云归处乐颠颠地“诶”了一声,毫不介怀地说:“姜小公子,有何吩咐?”
试霜刃怒道:“给我解开穴道!”
云归处笑道:“我要是不呢?”
“你……!”试霜刃被他的没脸没皮给吓了一跳,但还不等他开口斥责,云归处便更加放肆地凑了过来,伸手捏了他的腕子。
粗糙温暖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陡生一阵奇妙的痒意,试霜刃下意识地想动,却碍于被点了穴道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云归处动作。
只见云归处将他的手左右翻转一下,啧啧赞叹道:“姜小公子,手保养得真不错,比我见过的许多女子都要好,当真是‘纤纤素手如霜雪’——这样一双手,合该用这样漂亮轻巧的武器。”
试霜刃扭过头,只恨不能将这混账拆吃殆尽。
云归处自然能猜到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不由得低低地笑了一声,刻意挑逗道:“呀!小公子,你的心跳声好大呢,我在这么远的距离都听到了,害怕了?还是害羞了?”
“你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更何况……”
“这儿这么多人呢,姜小公子面皮薄,在下就算要做什么,也得挑个夜黑风高的无人天才是。”
“你这登徒子……”试霜刃低声咒骂道,“我只是讨厌有人碰我!放手!”
云归处只是大笑。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顺带着从他身上摘取些财物,可他确实难以料到试霜刃居然会是现如今这副情态,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要不要点到为止呢?
不过,他云归处自诩风流,只要是美人,他便来者不拒——更何况,若试霜刃不算美人,那江湖哪里还有真的美人?
再说了,试霜刃先前对他做的事情那般过分,他现如今从人身上讨点儿回来怎么了?
云归处自我说服,便伸手大大方方地摘了试霜刃腕子上的镯子:“嗯……上好的翡翠玉镯,光是这个镯子,应该就够赔老板娘不少东西了。”
紧接着,云归处又看上了试霜刃腰间的那枚玉佩,毫不客气地伸手就摘。
试霜刃气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这两样东西已经够你赔的了,快把我放开!”
云归处却笑道:“诶,话虽如此,但小公子也是知道的,宋某身为江湖通缉犯,一不讲道义,二不守礼仪,三则贪财好色无比,你今日落在我的手上,就只能自求多福啦。”
试霜刃觉得这个人简直跟市井里的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或许为数不多的好处,就只有他那张相较起旁人更为优越的面皮罢了。
当真可恨……
试霜刃几乎咬碎牙齿和血吞,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归处将他的玉佩香囊统统摘走。
试霜刃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
他心中又气又急,若他能够动弹,怕是要跟云归处拼个你死我活方能一雪前耻。
“小公子,想什么呢?”云归处浅笑着将手中环佩放在桌上,又关心一般地问。
试霜刃气得浑身发抖:“你个混蛋……”
云归处闻言,笑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他道:“我还以为受了这些屈辱,小公子你会骂出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想到憋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呀?”
“要不是看你实在是气得不行,我还会以为是哪个花楼里的花娘在跟我撒娇呢。”
试霜刃怒道:“男子就是男子,女子就是女子,你总将男男女女混作一谈,莫不是你想当个女人不成?”
云归处喜笑颜开地将他颈子上的珠链给摘了下来:“诶,开个玩笑,莫要生气嘛。”
“再说了,我这魁梧大汉,可要怎么做女人?难不成竟是把我阉了么——哇,好可怕呀!”
试霜刃冷笑道:“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