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牢役的板子发出断裂声,牢役瞬间愣怔住,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朝梁县令禀道:“大……大人,板子断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所有的人自然也已瞧见。
梁县令不以为意,区区十大板子,还不足以让宋子安认罪。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宋凝霜的惨状,道:“宋子安,本县再给你一次机会,洪大之死以及之前的命案是否是你所为?本县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如实招来,还可免受皮肉之苦。”
宋凝霜昏昏沉沉,趴伏在刑凳之上,只觉浑身上下连带着周身百骸,宛如同一时间被钢针刺击般,无法抵抗的剧烈疼痛侵袭着自己的心神,让她几乎晕厥。
寻常男子都难以承受这十大板,又何况女子之身。
虚弱的喘息声从鼻腔内传出,一呼一吸间,平常不过的动作,竟是肉扯着筋骨般的钻心刺痛。
如此混沌期间,她仍忍着疼痛,虚声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认!”
梁县令大怒:“冥顽不灵!来人,再换一根板子,给我继续上刑!”
一番话,惹得隐在一旁的姜书梨脸色一变,她挣脱开白灵子抓紧的手,欲出手时,刑房门口处急冲冲走进来一名衙役,对着梁县令行礼道:“启禀大人,衙门里来了个人,他自称是陆怀远,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陆怀远?”梁县令道:“他是何人?”
身后的田师爷眼眸一转,当即明白过来,他上前朝梁县令道:“大人,鸿山书院山长正是陆怀远。”
梁县令知晓此人定为宋子安而来,不屑道:“他来作甚?哼,不见!”
田师爷瞄了一眼宋凝霜,靠近梁县令,低声道:“大人,依学生看,还是前去见见为妥。陆怀远曾是正四品秘书监,如今虽已辞官隐退,但威望犹在,更何况其子陆才笙乃当朝校尉,咱万不可小觑他。”
梁县令显出不耐之色,可除此之外,他无可奈何,也只能吩咐牢役,将宋凝霜暂时收监,择日再作处置。
白灵子待众人离开后,才再次扭头同姜书梨开口道:“现下你可以放心了,听他们方才的意思,八成是能救宋子安的人。”
但姜书梨没有一丝欣喜,她朝着关押宋凝霜的牢房远远看去,她心里清楚,若非白灵子及时阻止,这些凡人早已成了术下亡魂。她亦明白,自己因着那人竟失了分寸。
世间文字万千,情之一字,终是难解。古往今来,不论仙妖还是凡人,情缘一劫,亦难勘破。
姜书梨不知,缘何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可身随心动,由不得人。念起,记挂,担心皆由那人而起。
看到姜书梨神色凝重,知她是在担心宋凝霜,白灵子掌心中幻出一个瓷瓶来,交至她的手中,说道:“去看看她吧,这伤药先让她服下,内伤不及时医治,以后定会留下隐患的。”
姜书梨闭上眼,沉思了片刻,同为女子,她理不清这段感情,可世间事,又如何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呢。
畏首畏尾,矛盾丛生从来不是自己惯有的模样。
她睁开眼,一瞬间的豁然开朗。
姜书梨将药瓶握紧手中,扯着嘴角道了谢,说罢,便径直往牢房中走去,只留白灵子一人在原地发愣。
牢房门外处有人把守,宋凝霜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高高的墙壁上,只有巴掌大的一扇窗户,透进些许亮光。她刚刚受刑,趴躺在地上铺着的茅草堆上一动不动,外衫上染了些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
姜书梨一进来,眼前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她如今哪还有之前的风姿卓绝…
她蹲下身子,欲探手又生生收了回去,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宋……你,还好吗?”
明知道这人定是疼得厉害,可即便再怎么着急,姜书梨还是忍了下来,告诫自己,莫要再次吓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