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过刑不久，宋凝霜趴伏在地上没有任何回应，就静静躺在那里，若不是姜书梨能感知到她的气息，寻常人都几乎以为她早已断魂丧命。

直至身侧之人声音再次响起，那音调似从遥远的方向飘来，然后逐渐清晰，宋凝霜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循声看了看身旁的人，确定了这并非梦境。

“是……是你？”宋凝霜脆弱无比，濒死般趴伏着，稍一动作，便扯得伤口生疼，令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蓦地，姜书梨心下一紧，担心道:“你怎么了？”

宋凝霜冷汗不断从额头滚落，待她稍缓片刻，才道:“无……无碍，刚扯到……伤处，有些疼。”

“对了，”这时候，姜书梨想起白灵子交给她的药，她赶忙把药丸倒入掌心，解释道:“这是治疗内伤的药，你吃下去会好受一些。”

说着，白皙的手指捏住药丸，喂到宋凝霜的嘴边。

她看了姜书梨一眼，最终张开口吞下药丸。虽然伤势严重，但白灵子赠送的药丸绝非普通凡间草药制成，它于治疗内伤效果奇佳，何况区区凡人之伤。

“真是神奇，这药吃下去没多久，竟是通身舒暖，现下我竟觉得也没那么疼痛难熬。”她试探地动了动，慢慢撑起上半身，发现伤处真的好了许多，眼里不禁闪过讶异。随后又试着坐起，可随之传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嘶——

见状，姜书梨急忙扶住她:“你先别起来，这药丸固然有奇效可复原内伤，但外伤仍在，还是要小心些的。”别无他法，总不能当着这人的面施法给她疗伤，看来只能等到今夜，趁她睡着再行医治。

宋凝霜在她的扶助下，半靠在墙边。

两人离得很近，一时默然，无意中抬首，恰恰四目相视。

窗外的微光刚透射进来，映照在姜书梨精致的轮廓上，明明灭灭，更添了一份神秘。宋凝霜眼里霎时闪过一丝光芒，她凝视着姜书梨，可随之眼神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曾经澄净透澈的目光，现在却是满满的疲倦、绝望，还一丝若有似无的身不由己。苍白的唇色异常刺目，姜书梨心下不忍直视，鼻尖莫名发酸。

良久，宋凝霜率先出声:“姜娘子怎么会来此？”

此刻，姜书梨一时语噎，不知如何说起:“我……”

见她有些迟疑，反倒宋凝霜像是明白了什么，应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白小娘子与你说的吧。”

姜书梨暗暗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点头应声，可又听对方问道:“你怎会这般容易就进来的？”

行事一向果决的姜书梨，眼下也不得不费些心思，应付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他们点好处，进来自然也没那么难了。”

宋凝霜冷笑道:“官场黑暗如斯，不但无中生有，更是颠倒是非！姜娘子，此次我怕是出去无望了。”

姜书梨心知肚明凡间官场水深，但见她颓然，便毫不迟疑道:“不会的，你且宽心，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便能出去。”

不论如何，哪怕触犯天规律法，她也不愿让这人继续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阴牢里，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你为何能这般笃定？”宋凝霜只当她在宽慰自己，苍白的面色添了诸多无奈:“我一向安分守己，从不与人交恶，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何人在梁县令面前‘检举’我。”

“我正想问你，你到底因何事被他们抓进来的？”

“约莫两个月前的夜里，北巷发生了一起命案，听梁县令的意思，说有人亲眼看见我于案发当晚，与死者洪大有所接触。”

瞬息间，姜书梨心下恍然，那晚正是自己救的她。

当时，光顾着与蝙蝠妖斗法，后又碰上了夜游神。而自己的身份亦被她知晓，不得已才将她的那段记忆消除。只是没想到在这之外，竟还有其他人在场。

“那……你的意思是检举之人作假证？”　姜书梨心里也摸不透，她不确定宋凝霜还记是否得什么，只能试探地问道。

宋凝霜刚想说，却又不知怎么说，何况自己并非鬼神论者，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冀望他人相信。

姜书梨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你若有所顾虑，大可放心，我绝不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