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远看了眼不远处立着的树枝,发觉影子已超出地上画的钝角中线很多。
这意味都已经下午了。
他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柴火,将手里木棍胡乱一扔,难得感到挫败。
昨晚就生存问题一番头脑风暴,讷讷的自己,对比郭崇就显得弱爆了,丢了那么一点自尊心。
今天郭崇出去找吃的,他在这儿钻木取火。
本来他想说生个好火,骄傲但不做作的等郭崇回来。
不想过去一个多钟头,连烟儿都没有。
岂有此理,难道体力活他都干不好?!
郁闷了一会儿,韩牧远将枯叶重新拢好,继续加足力气搓木棍。
“啊——我还不信邪了!”
郭崇老远就听到韩牧远的嚎叫。
干什么呢?
他拔开眼前的枝枝叶叶,入目是一片水光淋漓,熟麦色的背上滚动着健硕的肌肉。
连日来,这条道的灌木已经被踩得潦倒,走过青青枝叶的声音不大。
因此,韩牧远没注意到他回来了。
看着这样认真的韩牧远,郭崇也一时哑然。
韩牧远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很靠得住,而且他这股坚毅、乐天和豁达,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潇洒吧。
对于韩牧远的为人处世,从以前两人相交时,郭崇就很看得来。
哪怕他桀骜、散漫、大男子主义、风流,但也坦荡到只剩一个字——真。
和这样的人相处是很舒服的,但真要和他在荒岛上过完一辈子,郭崇却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也无法想象……
算了,瞎想什么。
右手沉甸甸的,郭崇才想起:韩牧远还没吃东西。
将香蕉和香蕉芯放到大石头上,郭崇向韩牧远走去。
“你先吃饭。趁着还没涨潮我去沙滩试试,那里的温度高点。”
在这潮乎乎的热带雨林里,钻木取火少说是半个时辰的事。
郭崇这么说本来是体恤韩牧远辛苦。
不想,这话里隐隐“你不行”的意思刺激到了对方。
所以韩牧远闷头闷脑没回答,手下斗狠一搓。
嚓!
火星出来了……
再回到海滩时,太阳已悬在海面,下午的余热被海风一吹,纾解不少。
有了火后,淡水、御守、保暖、安全的肉食……很多关键问题就迎刃而解。
郭崇馋了几天肉,这会儿反而不急不躁的。
他折了树干做烤架、搭了个三角棚子、洗了衣服烤上、捡够了过夜的柴……
这一切都做完了,他看着饿了三天还活着的乌龟,感到头疼。
虽然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看过爷爷奶奶杀猪杀鸡杀鱼甚至杀蛇,自己也动手杀过,但一时对乌龟这种灵性又慈祥的动物难以下手。
没错,慈祥。
他在看过《功夫熊猫》后,对乌龟很有好感,从此看乌龟就觉得像看爷爷一样。
而且太多年没杀生,他一想到黏腻的内脏,血淋淋颤动的肢体,死而不甘的眼睛,难以洗清的腥锈味,或许还有一条条蠕动的寄生虫……
就头皮发麻。
天边有了霞红,郭崇站起来举直手臂、水平并住手指去估算太阳下山时间。
时间不早了,郭崇深吸一口气,蹲身洗一块边沿锋利的石头。
当石片划开乌龟韧厚的脖子、血染红一片海水时,郭崇别过眼,等那只垂死挣扎的乌龟死透。
“你明天休息,我出去找吃的,以后我们就轮流来。现在虽然火生起来了,但还不是万事大吉,饮水还是个问题,这附近没有河流,我们总不能真靠蒸馏海水过日子。”
海水哗哗的,带不走弥漫的血腥气。
不知道是彻底放松了、还是为了分散精神,正切割龟肉的郭崇一反常态的话痨。
“我记得美洲热带有种猫爪藤,内部蓄水而且甘甜,这里也是热带,说不定就有,我找找看,你以后也留心一下,枝干是红色的。”
“不过在这之前,韩牧远,你要知道怎么编蓑衣、选择适合制武器的树、判断方向和时间,赶明儿我教你。对,一步一步来……”
韩牧远一股脑应着。
挑完最后一个水泡后,他懒洋洋坐在海滩边,看郭崇。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因为生火时用力过猛,还在发抖。
“噗哧——”
裤口和袖口用棕榈叶扎得紧紧的,韩牧远不由回想到今天早上的情景。
“脱衣服。内衣裤别穿。”
说这话时,一丈远的郭崇背对着韩牧远在解皮带,大概是高烧刚好,他的动作有点迟缓。
“啊?”
韩牧远一听愣了,他眼睁睁看着郭崇脱去外裤、露出笔直细白的两条长腿。
“噢!”
反应过来的他拽过郭崇,俯身吻上那张柔软的嘴唇。
就在舌叶慢慢缠绕住对方发怔的舌头时,郭崇受惊挣开后便呼了韩牧远一下,他毫无章法揩了揩嘴唇。
“艹,你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恼得还是臊得,脸瞬间红彤彤的。
“难道你要我脱衣服不是这个意思?”
被稀里糊涂来了一下,韩牧远苦着脸,比用郭崇还震惊的语气答道。
听说ji情xing爱有利于杀死病菌,你不是刚发过烧嘛。
这句话,韩牧远看着郭崇的脸色没说出口。
……
反应了一会儿,郭崇的脸就跟中了彩虹七色瘴似的变来变去。
捏着棕榈叶的手冒出两根青筋,他干巴着嘴,再一次在这位“黄太极”面前吃了瘪。
呼!郭崇胸膛大起大落,半响后,他才红着脸憋出一句。
“我他妈就该看你得皮肤病早登极乐!”
啊,太可爱了!韩牧远抚着嘴边草碴般的胡子、痴痴笑了。
海平面和太阳之间只容得下三根手指头了,郭崇胡乱一抹汗,加快动作处理着乌龟的内脏、清洗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