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孔令辞帮他逃跑，自己却留在这个“断袖”家舍不得走。

吕易没说出口，其实告不告诉赵曜，或者赵曜是否签字画押都无所谓。赵曜的堂叔赵成才，早就伙同恶仆安福编织了很多莫须有的罪证，把赵曜出卖了，等赵曜被处决，一切就尘埃落定……

一月的大牢里还很冷，连续折腾几个月，赵曜早就油尽灯枯，当夜，他枕着手臂躺在茅草席上，长舒一口气，安然地闭上了眼。

……

赵曜闭上眼，黑曜睁开眼。

小七，也就是黑曜，在赵曜身死后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心魔劫模拟完毕。

黑曜宣布，单纯可爱的七仔已经被模拟器制造的心魔劫“杀死了”。

真的，谁能玩得过千年的狐狸。

黑曜苏醒后，整个模拟器世界开始脱轨，眼前的场景像长轴连环故事画片，一处叠着一处，他在各个场景中穿行毫无障碍，穿过牢房的墙面，墙外竟然是浮白楼的客房。

视线顺着客房半开的窗户向外看，天空半是蓝天白云，半是浓沉雨夜，两处交织在一块，如同被搓皱的幕布，蓝天那边有个裂口，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外漂浮着各类残垣断壁，砖头土坯，甚至还有正在机械跑动的猫狗……

这场面要放在原先那个现代位面，谁见了都得说一句“（卧）槽，牛x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黑曜从楼上飘然而下，顺着扭曲割裂的长街一直走，他看见站在摊位后面讨价还价的商贩上一秒还是青年小伙，下一秒就变成杵拐的耄耋老翁，再眨眼又回到蓄着胡须的中年时期。是影片播放卡顿的质感，附近范围内，场景来回闪动变化，同一个人脸上嬉笑怒骂不断交叠……

这些人看不到黑曜，不能与他产生任何交集。

如果他猜测没错，模拟器里的场景都是以发生过的事实为基础，是胡青利用职务之便从司里“望x台”“前世镜”“轮回仪”这类法器中拷贝而来的，具体数量不可知，视心魔劫模拟器的存储容量而定。

难怪胡副主任愿意和他立道心誓，感情是他知道心魔劫模拟器严重违反轮转司管理条例，为了继续实验，干脆把自己拉上贼船……

黑曜抬手摸摸心口的位置，感觉凉凉的，说实话，“这辈子”的记忆太过浓重，他一时半会还沉浸在余韵里没走出来。

走到安定江边，黑曜看见安福恼羞成怒，自作主张借赵家声势欺压吴大娘一伙的画面，黑曜想起昨天的旧事，低头闷闷地走开。

按捺不住心里的困惑，黑曜在各处熟悉的地方胡乱跳跃、漂浮、攀爬、行走，他看见被吕易游说成功的那伙山贼，在之后三年成了吕易的政绩……

难怪怎么都找不着，人家是都城附近的山贼，方向南辕北辙了。

转了一大圈，黑曜回到熟悉的赵家，把乱序着的从小到大的场景全部温习了数遍，终于等到了“赵曜”被抓后赵家的结局。

赵成才出卖堂侄，为窃取赵家家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吕易根本没打算让赵家好过，赵家的盐引以家主犯事为由惨遭剥夺，散落在各行各业的生意，也因为失去后盾，经营不善很快就被霁明城各大商户蚕食。

首富赵家失去昔日的荣光，在新官的默许下被打压得一落千丈。

至于安福——他配合赵成才里应外合，事成后却被赵成才反手卖给吕易，以解当初他欺压霸凌梁二娘之恨……

下场不好，属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黑曜暗自点评。

历劫经历的风浪，一浪还比一浪浪，快把他之前几百年里不多的见识都拍死在沙滩上了！

黑曜能猜到，他的“执念”脱胎于吕怡对他的好，正因为胡青看穿了他心中对吕怡的不忍，所以胡青故意以吕怡梁仁等人的前世纠葛作为历劫模板，也作为劫后送给黑曜的答案。

这就是狐狸说的，“历完心魔劫能得解忧之法”的意思。他大概想告诉自己：没必要因表象好坏执着他人的命运，这些命局都有前因……

行吧，等到见面“狐仙大人”都不需要亲口说什么，全凭意会，真狡猾，是个可爱又可恨的前辈。

无所事事转悠了很久，黑曜所见的画面开始与他经历过的情节出现细微的偏差，“赵曜”的一生除却重要节点，变成了陌生的并行线故事，与黑曜向善的选择截然不同，新的故事往未知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哦豁，这是本次轮转司法器事故的主角之一，本来该变成柯基狗的“赵曜”。估计唐主任他们现在正为了如何安置本尊焦头烂额，黑曜坐在屋顶上没良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