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招呼两人，上了茶水小零食。

白亦行把卡递给导购，只吩咐白老二喜欢什么看上什么都包起来。

白纪庚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他从未畅快逛过商店，看橱窗里的人形模特都觉得新颖有趣。

导购跟着他满场子转悠，一时看表，一时看豹纹内裤。

白亦行坐在沙发上瞧，他皮带想要，领带也想要，全热带印花衬衫想要，比马棉亨利长袖T恤也想要，裤子更是搜罗一大框，高高兴兴去试衣间。

她笑了笑，阴霾一扫而空，她支着脑袋思考起一件事来，某个人说过她没有那么尖锐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白亦行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现在也得活得像白纪中和何柔喧那样，总要多思多虑，总要顾全大局，总要趋利避害。

她再也不是有大人庇护的小姑娘了，而高盛，白家以及白家公会她现在眼前就有一人——白纪庚戴着墨镜，上边一件花衬衫下边一条黑西裤，皮带也歪七扭八吊着□□中间，呲着两排牙冲她傻笑，站在人形模特前摆POSE，还特地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问她好不好看...

不止这份笑容，她身后还有另外一群人都需要她来守护。

导购帮白老二整理仪容仪表，衣服是他自己搭配的，看上去滑稽，但只要他喜欢，白亦行没什么话说。

白纪庚趁着她小侄女也高兴，征求意见：“行行，我也想给弟弟买衣服。”

白亦行允了。

白纪庚顿了顿一拍脑袋：“行行，我想起来了！”

“是你一直牵着我的手。”

两人还没回忆几句，闻瑜敏和那小明星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小明星也说要给谁谁谁挑两身衣服，闻瑜敏独个儿朝白亦行来，她让白老二先去选衣物。闻瑜敏野蛮态度一改往常，也要冷嘲热讽几句：“穆阿姨掌管高盛多年，你又久不在新市，想必在高盛吃苦不少寸步难行，闹了这大半年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都争不回来。我看你这架子也摆不了几回了，且好好珍惜吧。”

白亦行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起身去挑选西装。

然闻瑜敏追着她说：“白家公会鼎盛时期早已经过了，高盛现在做主的也是穆阿姨。你笑我啃父母辈的老本，还不是因为你的倚仗没有了，哪怕你羡慕嫉妒恨得要死，你爸妈终究是为别人做嫁衣了，而你也只配在穆阿姨手底下做个小喽啰为你白家老小讨讨生活。”

“殊不知这社会一贯是这样运作，你笑我拿父母军功当棺材本，可他们在政治领域的积淀早实打实给我姐弟俩铺好路，你父母怀抱自由理想，留给你的却是腐烂根基，到头来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罢了。”

白亦行脚步果然顿住，直视闻瑜敏蔑视倨傲的眼睛，人的心理往往奇怪，史尔杰女朋友那会子对她说这话时，她的想法竟然跟闻瑜敏如出一辙，现在她也成了史尔杰女朋友这个角色，回旋镖居然有一天会刺到自己身上，可不知为何她竟莫名地想笑。

闻瑜敏见她盯着自己一语不发不说，眉眼鼻嘴也没有一点炸裂苍穹的意思，都说白家小姐疯疯癫癫脾气火爆行事不正常，她还等着她发火然后继续挖苦讽刺看她笑话说不得还能借口送她进医院。

白亦行还是忍不住笑了，问：“你比我记仇多了。你弟弟知道我俩的关系吗？”

“你扯我弟弟干嘛，他一向兢兢业业。”

白亦行无视她的话：“闻瑜敏，其实我觉得你有一点也说得不错，你父母确实给你挣了一个前程，你继承和利用也是一种智慧，只可惜你站错队了。”

闻瑜敏皱眉头没理解，白亦行按照熟悉的身体尺寸，挑挑拣拣叫导购拿了数套西装，其中有两套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浅灰色双排扣搭配黑色丝绒领带，一套金灰色单排扣搭配深棕咖丝绒领带，然后又要了七件与之颜色质感匹配的衬衣...她手边摸到内裤，捎带也要了许多。

闻瑜敏嗅到味道，忘掉她方才说的话，道：“没想到白总先破例搞办公室恋情，自家员工也吃，不怕噎了自己。”

导购把那些衣服都包起来，白亦行烦她啰里吧嗦：“看来孔融和你弟弟没少在你面前嘀咕高盛的事。”

闻瑜敏一噎，白亦行看白纪庚也选得差不多，脚步上前靠近她，两人视线齐平，但闻瑜敏还是被白亦行睥睨天下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白亦行好心总结今日的不快：“闻瑜敏，我的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与其盯着这个那个，不如把眼睛擦亮些多瞧瞧你身边的男人。”

“你这眼影丑死了，睫毛都变成苍蝇脚了，眼线恨不得画到马六甲海峡......。”

白亦行头也不回潇洒扔下这句，导购和其他顾客都瞧过来，独留闻瑜敏手脚慌忙，气得到处找镜子，人都已经离开了，她还在回味...白亦行的口红颜色是什么，底妆怎么那么自然服帖...

白亦行开车带白纪庚直接杀到成祖家里。

她在停车场摁电梯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瞧那红色数字秒秒上升逐渐接近楼层时心情异常忐忑兴奋，等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入眼是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黑色大门又恢复镇定模样。

当门铃响起，白亦行变得无比期待，在那人为她开门，见到她的第一眼愣住又喜笑颜开时，她仿佛又能做回有人庇佑的小姑娘了。

成祖：“你带他去购物了？”

白亦行招呼人进门换鞋一气呵成，熟练地跟回自家，她说：“见了两个让我不高兴的人，所以多买了一些。”

成宗见到白老二很高兴，忙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成祖笑说：“闻瑜敏？还是Negan？”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白亦行径自去厨房洗手，成祖也跟上来，递给她擦手的纸巾，又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她眉毛高挑，“你是算命的还是开了天眼，不然你再用魔法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自然地如夫妻像在这套房子里共同度过许多时光。

白亦行半靠在橱柜上瞥眼他身后正在备的菜式，继而又望向他，成祖双手则撑在橱台边缘罩着她，接着他发出邀请：“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白亦行没回答歪着脑袋看他一会，慢慢直起身子，两手轻巧细腻地在他窄腰上下摩挲。半晌，那瘦而劲挑的影子在他怀中游刃有余，成祖感受到一腔柔软和火热，然后便是似水的声音。

“阿祖哥哥，你知道吗？那天你做得饭很好吃，但你做饭的背影更好吃。”

那声音空灵又魔性，像鬼一样从他背后附身，抓耳挠心。

“今晚一起睡觉吗？”白亦行眼睛眨一眨重新望向他，“还有他俩一起。”

说老实话，成祖有很多时候都不大能理解她的思维方式和语言模式，而她也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奇怪和格格不入。

成祖点她鼻子：“不至于这点床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