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偏头看她,把表重新戴好,旧表收进盒子里,放入车柜中。
他启动车子,两人前往理疗院。
每月有两天,理疗院允许家属将病人带回家,小聚。
白亦行说:“真是遗憾,我今天约了三爷来家里吃饭。”
成祖脱口而出:“这有什么遗憾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白亦行笑对他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会离开嘛。”
成祖在后视镜瞄她一眼,“什么意思?”
“当然是怕董事长给你的压力太大,你辞职跑路喽!”白亦行侧过身子,眼巴巴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成祖敏锐地觉察到什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白亦行反问:“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倒是你,你有吗?”
她一向掌握主动权,无论是床下还是床上。
成祖也纵着她,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高盛的事...你别担心。”
白亦行却抽开手,两手反捧住他的手,伸出食指描摹他手背上的青筋:“成叔叔,你这是心疼我了?”
成祖看着后视镜里毛绒绒的脑袋,出声:“白亦行,我心疼你。”
有那么片刻,两人都没说话。
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白亦行手顿住,有那么一瞬她不敢同他的眼睛对上,生怕忍不住,口腔鼻腔更是没由来地反酸,眼底也莫名其妙温温润润,眼皮抽跳两下。
烦人。
真是烦人。
她身体坐正坐直,扭头去看窗外。
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灯红酒绿。
车内黯淡无边,看不清小女人的神色。
过了很久,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音。
成祖侧头瞧她,窗玻璃反射出她那张模糊的脸,她几时这样别别扭扭,总不过叫人看穿心思。
接过成宗和白纪庚,他预备先送她俩回家。
成宗想去开副驾的门,被成祖拦下,他一眼认出,惊呼:“怎么是漂亮妹妹!”
“漂亮妹妹,为什么坐在我的位置上?”成宗问他。
成祖忙推他上后座。
成宗好奇道:“祖祖,漂亮妹妹也跟我们回家吗?”
白纪庚在后座玩白亦行的头发。
白亦行还独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搭理。
成宗念念叨叨,嘴无遮拦:“漂亮妹妹会给祖祖做媳妇吗?”
成祖瞪他一眼,“别瞎说。”
白纪庚揪着头发懵地发问:“什么...叫媳妇。”
一路叽叽喳喳,时间很快过去。
临进门,白亦行才回头,那辆车早已走远。
白纪坤早候着了。
一桌饭菜酒水饮料,好不丰盛。
白纪坤去逗白纪庚,“你看看,我都成老叔叔了,他却被养得身强体壮,油光满面。还是不工作的好啊,我都瘦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这话以前就老说,白亦行都懒得理这闲话。
几人落座,白纪庚看到一桌好菜,手脚控制不住地舞动。
白纪坤给他倒了一杯酒:“咱们三个人也是好久没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白亦行把酒拿开,给白纪庚倒了一杯果汁,白纪庚捧起来,吵嚷:“我要喂,我要喂。”
白纪坤看她一眼,不说话。
白亦行说:“你现在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在医院不就做得很好吗。”
白纪庚忽地停下,喝一大口果汁,冲着两人笑:“行行,阿坤,我厉不厉害?”
白纪坤来了兴趣,给他夹了一个螃蟹,又扔给他本子和笔,“二哥,你不是还会写字了。喏,把这个写给我看看。写出来了,我就夸你厉害,怎么样?”
白亦行无语地看他一眼,白纪庚握着笔,可怜巴巴地瞅白亦行,她说:“先吃饭,吃完了再写。”
白纪庚高兴地放下笔,埋头吃螃蟹,白纪坤哼笑,“他谁的话也不听,就听你的。”
白亦行慢条斯理地喝酒,对他说:“妈咪最近也常去看他,还顺带着慰问理疗院的其他病人。他会写字,也都是妈咪教得。”
白纪坤给自己剥虾,笑道:“你没出生之前,他就写得一手好字,班里的手抄报都给他一人包圆了,而且他学什么都快,琴棋画艺样样通,老师同学喜欢得不得了,大哥也经常夸赞他厉害。大哥呢,不大的年纪,能说会道,成绩优异,样样都是人中龙凤,老爷子最疼他了。”
“我就不一样了,就算我写得再好,学得再快,我也比不上这两位哥哥,能得你爷爷欢喜。”
虾肉肥美,沾上酱汁,鲜嫩欲滴,一口塞入,□□弹弹。
白亦行放下酒杯,看眼一楼卧室方向,才说:“那你就想办法让爷爷喜欢,自怨自艾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白纪坤擦了擦手:“哪有那么简单,我的小侄女。”
白亦行像是喝多了,醉意上头,从包里抽出一份名单推到他手边:“这些供应商,和加工厂都是我在aPay得的。给你个机会,把他们收购了,下个季度节假日回到家里,你也有东西可说给爷爷听。”
她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纪坤极为惊讶,推了推她胳膊,“一杯都没喝完,就醉了,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白亦行不耐烦打掉他的手,嘟囔一句:“走、走开,别碰我。”
白纪坤:“好好好。”
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保镖进来问:“白二爷是跟我们走,还是送回理疗院?总不能单独丢给大小姐...”
“丢给她怎么了?”白纪坤抓了名单,“她接的人,理应她负责到底,我们走。”
保镖没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头顶的灯晃了晃。
白纪庚食指戳了戳她,没反应。
虎虎扭着屁股走过来,跳到她腿上,踩踩奶。
又使劲地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喵呜了声,便盯着白纪庚。
白纪庚起身朝外看了看,犹犹豫豫站在她背后,若有所思。
终于,他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架起人,把她移动到沙发上,又扯了流苏毯子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半蹲在地上瞧她。
虎虎习惯性地跳到她怀里,在她脸颊和鼻子处舔了舔,脑袋往她脖颈间拱了拱,寻个舒适的姿势,闭眼。
白纪庚左看右看,找到玩偶,又从她腿后抽出一个沙发抱枕,接着硬挺地躺在地板上,守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