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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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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坤刚从白家大院回来,一路上都沉着张脸,进了办公室,保镖落锁,他使劲把头发往上一捋,跳上沙发,龇牙咧嘴:“骂骂骂,就知道骂我,不就是去了趟赌场,我他妈又没赌,搓个麻将也要骂?!”

他气昏头,对保镖说:“你说他是老糊涂还是更年期回流,我到底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为这点事当着武叔的面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为这点事特地把我叫回去骂,至于吗?!”

保镖见惯这场景。

白纪坤叉着腰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忽地脚步定住,看着铁面无私的男人,回过味来:“我说呢,以前做再多混账事也没见老爷子这样生气过,平常对我都懒得多说一句话,自打大哥去世,那更是消停了,现在为这点小事把我骂得满头满脑包,合着都是为了小侄女的日后前程啊。”

“怕我碍着她,我难道不是白家人吗?至于这样防着我?再说了,我好歹是她叔叔,她还敢把我赶出去吗!?”

保镖动了动嘴:“我觉得老爷子可能不是这个意思...”

白纪坤左寻右寻,抓起茶几上的一本书朝他扔去。

保镖躲也不躲。

他说:“你站哪头的!”

保镖把书合上,恭恭敬敬放回桌面,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是站您这边啊。”

白纪坤发泄一通,气消了不少。

保镖又说:“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您大哥去世之后,老爷子也知道您开始修身养性,您为公司做得那些,老爷子其实都看在眼里。”

白纪坤翻个白眼,从沙发上跳下来,“老二这辈子就是没摊上个好妈,命不好,进不了他家的门,自己又疯疯癫癫不正常,我要是像他这样,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保镖说:“是啊,商场刀剑无眼,高盛那些人个个都成精了,大小姐一个小姑娘,老爷子难免不放心,所以这白家往后肯定还得指望您出来做主。”

白纪坤看他一眼,勾起嘴角:“你可别小看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人精,跟老大两口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才回来多久,都敢命令我做这做那了。”

保镖说:“不知道大小姐喜欢什么酒,我多准备点?”

白纪坤支着脑袋想了想:“Masseto,有甘草和巧克力的浓郁香气,她爱吃那些冰淇淋甜的,就这支吧。”

保镖立马去办。

高盛总部,日常运作。

小程总助眉飞色舞地告诉白亦行,为了融入老林他们,也为了施展自己心仪的项目方案,这些天在人际上费了老大劲,总算有了显著的进展。

闻瑜亮虽然拒绝她的‘卖好’,但他带的兵跟他一样,性子都有点软和老实,好拿捏,也难怪老林一直处于强压一头的状态。

今天她把汇总的方案给董事长过目,董事长看起来有点疲倦,但文件还是一页页翻过去,二话没说盖了章,临出门又对她说句:让她好好做事。

她多少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自然应承下来。

她很有信心地白亦行说:“白总,我综合了之前成董助在会议上给的建议,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比较保守。就目前棕榈油需求激增来看,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只要合理加仓,将很有可能带来超50%的年收益。”

白亦行头也未抬:“董事长没意见?”

小程总助点点头。

白亦行说:“既然没意见,那你就放手去做吧。”

她喜上眉梢,白亦行抬起眼说:“林主管他是公司老人了,说话做事可能会比较犀利吧,你年轻别把没必要都放在心上,给自己增加烦恼,也给工作增添负担。”

小程脸色一暖,“谢谢白总关心。”

白亦行:“行,去忙吧。”

她前脚刚出去,白亦行便拨通电话,“......那你是怎么说的?”

尧叔回答:“大小姐放心,货物滞港是非常平常的事,而且这几月本来也是修检期。但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们照常发布了港口堵塞,需要检修机械的通告。”

白亦行吩咐:“把滞港费用提高到500美元一吨,仓储费用你们就看着办。我不说话,一滴油也别想流出去。”

尧叔应好。

既然棕榈油价格持续高位是布林两位想要的结果,那她就帮他们一把,货物滞港会造成市场紧缺的迹象,货物越是短缺,价格越是高涨,不过她也不想白帮忙,所以只好在滞港费用和仓储费用上下功夫,只要那两位不想价格现在就跌落,这笔费用他们不想出也得出了。

白亦行电话没挂多久,港口那边便收到近五亿美元的入账,她笑笑,这点小钱跟老太太对高盛做的,根本不值一提,得让他们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才行。

她站在落地窗前,外面日头灿烂,街区空寂,远处马六甲海面,船只劳作,风平浪静。

Jones打过来汇报:“斯黛拉,如你所料,CME和EUREX以及其他地区同类型的期货价格也受到马来这边的影响,有所波动,不过都是短暂性的。”

布林两人无法控制马来之外的全部市场,她想在做空马来棕榈油期货同时,在芝加哥和欧洲金融交易所长线做多大豆油和菜籽油,届时随着棕榈油价格的崩盘,市场修正,大豆油和菜籽油价格一定会上涨,她也能反向平仓获利。

她的确不想做英雄,可她也不能接受高盛白白被人害死。

此次做空风险绝不是马家那次可以相较,若是成功,穆介之势必会扇动董事会那群老东西,以他们做文章来问责,若是不成,布林二人操控市场,利用棕榈油转移资金这么大的事,一定会引起地方检察官的注意力,那么高盛到时候只会死得更难看。

白亦行都有些想笑,穆介之到底是有多大把柄落在这二人身上。

无论如何,这盘棋,一步都错不得。

她拿起座机,拨通给全球市场部一位老大,吩咐调取部分资金集中在芝加哥、伦敦和新市的大豆油菜籽油以及其他可替代棕榈油的期货上,在未来三周内务必死死盯准,并告知此事不必知会穆介之。

Jones继续说:“按照棕榈油的日均交易量,全球期货市场日均交易量约为50万吨。”

那么他们的仓位规模总目标大概是300-400万吨的空头合约,对应的是160000手期货合约。

这个量也足够制造重大市场冲击了。

Jones:“我们现在已经建立了10个空头仓位——”

“怎么?你舍不得用她的钱?”白亦行打断,“要做就往大了做,我们不做,钱都白落到人家手里了,那我还冒这个险干嘛!”

她皱眉问:“现在价格多少?”

Jones答:“6800令吉,上下波动得很平稳,从9000多掉落,也许他们打算稳定在一个区间了。”

她将那封邮件倒背如流——棕榈油价格最高位在9782令吉,如果继续维持在这个价格,平均一周洗白资金可以高达150多亿美元。他们贪心狂妄,为了强行顶价投入不少,既尝到甜头,又怎会在这时收手。

“稳?那我再帮他俩‘稳一稳’,看看人家到底有多富,”白亦行吩咐,“设置1亿吨的空头仓位!”

多少?1!亿!吨!!

Jones马上联系欧洲和芝加哥那边负责人,重现分配这笔信托基金:“那第一批我们先建仓500万吨,今天下午再追加300万吨。”

“不,如果价格达到7000令吉,追加至1000万吨再观察市场反应。”

她说:“另外你再从信托基金中提取9000万美元,分散到新市和马来的多个账户,以待所有交易所同时发力!”

阳光过于耀眼,她眯起来,继续安排:“提前备好资金,买1-2个月到期的棕榈油看跌期权。但得等价格被推至9782时,再买。”

Jones对整体计划只知道大概,所以对于这个决定,他有点犹豫,但白亦行很坚定,他也照做。

这样一来,不仅有充足的资金在不同市场同时发力,同时还能规避直接被发现的风险,另外看跌期权对冲做空风险,即使价格出现意外反弹,期权收益可以补偿部分亏损,毕竟她也需要保护‘自己’的空头头寸。

对着玻璃,脖颈间的项链熠熠生光,在她鼻梁骨到眼角之间划出一道银河口子,像是白刀破刃。她看着反光里的自己,抬手抚摸那只象征祥瑞的鸟儿,启唇:“看紧他们的动静,时刻跟我汇报。”

闻瑜亮终于没再生事,成祖才放下心来把此前跟进的蜂堡IPO项目汇总,穆介之疑心重,做事又强势,必然要一一过问。

晚间下班,白亦行早就坐在副驾等着他。

成祖瞧她傻乐样,便问:“怎么这么高兴,中彩票了?”

白亦行吩咐:“手伸出来,我看看。”

成祖侧身,自觉将右胳膊递给她看,白亦行两手神神秘秘地在身后捣鼓半晌。

又摘下他的表,不多时,一块新表便拷在他手腕上,表中底盘是定做的,中间也是一只人缘鸟,鸟的样子同她脖颈间那条神似。

她轻轻捏了捏他手臂,长肉了,也结实了,满意道:“我问过师傅了,因为我这个是雕刻的,独一无二,所以表中的鸟儿不一定跟我这个完全像,不过我让师傅在表链两端各嵌了一朵蝶豆花,你看看,好不好看。”

“还没到我生日。”成祖说是这样说,眼睛却是挪不开,他摘下,特地去看那两朵蝶豆花,小小一只,紫色的,中间银白,侧过来看,整个倒像是从卡扣缝隙里挣扎着向上开花,摇曳生姿,嫩柳扶风,很漂亮。

他很喜欢。

白亦行也看出来了,系好安全:“生日有生日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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