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进来便见长宁殿下跪坐床榻边紧紧握着一女子的手,吓的他低眉敛目拎着药箱一步步蹭过去。
今日宫内传言长宁公主喜好女子,他本是不信,如今看来传言非虚,这磨镜之癖也并非不治之症,煎几副药下去保管药到病除,可他也没这个胆子扫长宁殿下的兴。
吓的他吞咽了下口水跪在李辞年身旁为这位贵人诊脉。
“气滞血瘀,经脉杂乱,臣开副顺气活血的方子配药煎服后便可无碍,看贵人衣衫上的血迹想是有外伤,臣这里有金创药,可给贵人敷上。”
按理男女大防,诊脉也是不该肌肤相触的,更惶提看女子肌肤,但李琉风是被乞颜赤纳教化过的,如此违背人性的礼法不尊也罢,她捧起乞颜赤纳受伤的小臂给太医看。
太医见这刀伤过长,面露为难之色。他乃宫廷御医,最擅医治头疼脑热上吊投井之人,即便是挨了板子也是极好医治的,可这刀伤该是军医的活,他实在是学的不精……
乞颜赤纳斩钉截铁道“拿针线缝起来。”
太医也是初次缝合伤口,哆哆嗦嗦的连针也拿不稳。
乞颜赤纳宽慰他“万事开头难,缝合皮肉与缝合布料并无不同,你大胆下手便可。”
太医咬牙闭眼,针便从他对准的地方穿了过去。他睁眼见这一针扎的深了,瞥眼看长宁公主脸色阴沉的恨不得吃了他,他一头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流。
随着第二针扎过去,他心里也有了底,接连缝了几针后草草打结跪在地上叩首领罪。
许久不曾听见李琉风出声,他一动也不敢动。还是床上那位贵人气息虚弱道“有劳太医,下去领赏罢。”
而后撒娇一样看着面色铁青的人挤挤眼,讨好一笑。
李琉风见状冷声命太医退下领赏。
太医刚一迈出门槛,李琉风的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找了身干净的里衣给乞颜赤纳换上,边换边哭,将衣襟打湿出一片泪痕。乞颜赤纳好笑又心疼的伸手为她拭泪。
“莫哭,我无碍。将我送回天牢罢,我想歇歇。”
乞颜赤纳发话,李琉风自然是听的,不情不愿的吩咐人备车将她送往天牢,亲自掺着她进到从前住的那间,已是有人重新布置过的,除却阴暗湿冷些,旁的并未亏待。
只是天寒地冻,已然立冬,乞颜赤纳这样的身子骨如何熬的住。
李琉风不舍道“我会尽快摆平此事将你接回长宁殿。”
一路过来,乞颜赤纳早已站不住,坐在软椅上理着衣摆轻轻嗯了一声。
分别时,李琉风红着眼,她忍着泪意唇有些发抖,吸了口气才哽咽道“对不住……”
乞颜赤纳却是因手刃仇敌心情大好,抬眸莞尔一笑“我又并非死了,你何故如此悲恸,宽心些,我等你来接我。”
李琉风擦着泪走了,步子迈的快,外间等候的宫人小跑着才追上她的身影。
朝中对木濯华一事果然掀起争议,好在几日后滇国传来消息,木家覆灭,龙家家主也正是龙女之父即位,连带着粉碎了李辞澜旧部在滇南的势力。
唐江流民暴乱,好在李辞年因那张字条早有防备,派了董其奉与陈兴光前去镇压,不出半月便平定叛乱,陈兴光率先回朝,董其奉仍留在唐江督促地方官府治灾。
政权初初稳定,朝中大臣接连上书李辞年选立皇夫一事,李辞年被逼无奈,只得看了看礼部递来的适婚男子,竟有几个人选无比合适,放眼天下也再无能出其右者。
李辞年便勾了三位封为侍君。
连李琉风都不解的私下问询李辞年是否移情别恋。
李辞年却道“一个水利奇才,一个风水奇才,一个八面玲珑的官场奇才,朕不收为己用岂不可惜?”
不出三日,册封典礼大张旗鼓操办,京都内一片喜气洋洋,皇宫内更是热闹。
只是李辞年日日忙昏了头,不曾告知易归迁,直至册封当日才提了一句,易归迁当时就变了脸色,李辞年却丝毫未曾察觉。
当夜,李辞年召见三位侍君说了说体己话,以大好前途诱之,竟把酒相谈甚欢。
他们并非显赫门第,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官员之后,李辞年用起来得心应手,无需瞻前顾后,这些人拎得清他们的靠山是李辞年。
天子近臣,春风得意,扶摇直上。
次日李辞年回寝殿歇息时,易归迁跪地道“臣恳请陛下派遣臣驻守北疆!”
李辞年蹙眉扶她,却被易归迁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