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颜赤纳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她起身的刹那,快的身上披风掉落下来。
长眉蹙起,在眉心皱成了川字,本就英气浓颜的隽秀面庞不见以往的平淡,怒气好似结成了一层冰霜,不过却是转瞬即逝,快的李琉风根本不曾看清她的神情转变。
她说“李琉风,我不喜欢女子,我是要嫁男人的。”
乞颜赤纳望着李琉风的眼,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淡的神情无一丝松动。
淡的李琉风根本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只觉得她是不喜自己,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的。
李琉风硬着头皮倔强道“那些粗俗的男子是配不得你的,我虽也配不得你,可我愿一心一意对你好……”
乞颜赤纳像是听到的笑话一般,被她逗的低头咯咯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的笑声笑的李琉风不知所措。
“我的夫君会助我一统天下,助我牧马中原,你能么?这才是我想要的,你的一心一意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真心……一文不值……
夫君……
你的夫君……
李琉风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冷却的陶瓷,在降火冷却的一步碎成了残渣。
乞颜赤纳冷声道“今日之事我不同你计较,日后若在逾矩本公主不会饶你!”
李琉风扯出抹自嘲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几分“好啊,额真不必宽恕我了……这次琉风也认罚。”
乞颜赤纳嗤笑“你不嫌丢人本公主也是嫌丢人的,此次之事若是你敢传出去半分,定斩不赦。你在此处罚跪,无本公主的允许,不得起身!”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离去,身影消失在帐帘之间。
李琉风只觉得周身血液凝固,冷的厉害。
那辛夷又算什么?
或许只是算作她身为乞颜赤纳奴隶的象征。
诚如晚宴让自己披上那件狐裘——最高贵的公主的奴隶也是要有排场的。
夫君……呵……
这无疑是最令她心碎的二字,她心里的皎皎明月竟也会想围着旁人转。
李琉风冷笑着擦干了脸上的泪。
她一定会出色到足以令乞颜赤纳侧目,她一定会出色的和乞颜赤纳比肩……
这种滋味太痛了。
或许等到她和乞颜赤纳同样出色的那一日,就不会再如此心痛无助了……
或许到那时乞颜赤纳也会青睐于她。
李琉风望着坐榻上的披风,伸手拿起默默的叠好。夏日晚夜的风也是冷的,乞颜赤纳这一个用来晚夜御寒或者午后小憩的双面绣硬缎湘绣披风已是价值连城,此刻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注定是要扔掉的,即便它再珍贵。
都比不得乞颜赤纳的珍贵。
乞颜赤纳高贵的一切凡俗都与她不相匹配。
将披风放在一旁后,李琉风目光黯淡的屈膝跪在地上,抿了抿方才不受控的唇,回味着一抹余温。
她身姿丰满曼妙,即便跪着也不狼狈,反倒是看着楚楚动人。从前总是被人调笑不耻,今再看风韵之间可见风骨。
从前她的腰是弯的。
如今她的腰是直的。
若不是乞颜赤纳,她恐怕此生都难逃樊笼。
天色愈发黯淡,帐内那一丝烛火幽暗摇曳,映着李琉风挺直的背脊。
她咬牙忍着满腹委屈,不解乞颜赤纳若对她无意。
让她主持猎节祭祀又算什么……
难道不算示好吗?
她不过一个奴隶。
怎堪重任。
冰湖岸的狼群呢,以身相护呢?
也都是假的吗?
李琉风忍着眼眶的酸热,长长舒了口气。
她想问在乞颜赤纳心里,她究竟算什么东西……
奴隶才不会有如此荣宠。
朋友么……难不成只是朋友么……
是自己越界了……
那日后便收起这些不该有的心思,莫要让彼此多增困扰。
她的心绪杂乱,摇摆不定。
唯一肯定的便是她日后一定要成为乞颜赤纳一般的豪杰!
……
“阿纳,你身上有伤还跑出来作何……”
纳兰关切的替她整理散开的领口,生怕她会受风。
她却打量着鲁扎,调笑道“有缘人来了怎的还闷闷不乐?”
刚硬的汉子此刻神情颓丧,抬眼怯懦的看着面前苍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