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云外城,初夏午后的雷云结在头顶上,压得城里一片昏黑,街上的行人鲜有在外停留的,纷纷挤着归家,或是找个落脚的地方躲一躲雨。
一名白发的修士恰在此刻进城。她穿着简朴,身上也不见佩剑或法宝,只有腰间挂着一个平平无奇的蓝色坠子。
白发在修士身上虽然少见,但也不算稀罕,路过的人最多也只是看了她两眼就匆匆经过了,七月半,云外城惯有“避开”的习俗。
她一路走到城中最显眼最华贵的那栋小楼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点着味道清淡的香,灵石砌的灯排成一列,将前厅照得透亮。她走到柜台前,将一颗石头放在了台面上,发出略闷的碰撞声,台后的男修,打着哈欠看了过来,眼睛一扫,脸上困意便瞬间消失无踪。
他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位姐姐,您是要典当?”
“开个价吧,我满意的话,就在这里了,不满意,我就换地方。”
“啊哈哈……要不,您看,这个东西,进我们今晚的拍卖看看?”他打了个哈哈,并没有直接开价,看得出来,他没有调动那么多灵石的权限。
“开价。”
男修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小下,他咬了咬牙:“五万,五万上品灵石。”
“可以。”
“不过不过,姐姐,您不考虑一下?今天晚上的拍卖,好几个大宗门的亲传都要来,真要拍出去了,我给您打包票,到不了五万上品的价,我就给您补上!”眼看着她要开口要灵石了,男修急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罢,写契文吧。”她现在不太缺这种人类认知里的好东西,契文被撕了,也不过多打一架的事情。
契文写好,一式两份,男修落上自己的名字,她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男修本以为会看到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号,结果却是个从未听过的名字:锦逐乡。
不过,她既然能拿出四彩石,就能证明她必然身手不凡,因为这东西,可不是靠小偷小摸就能拿在身边的死物件。
男修收好契文,没有贸然伸手去碰四彩石,而是反身去找了个盒子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石头拿起来扔了进去。
是的,四彩石会“咬人”,这东西会本能地吸收和自己属相相同的灵气或者灵力,就如它的名字,它同时具有四种属性,大面上的五行它独占四个,也只有单灵根的修士才敢直接上手拿。
但能上手拿的修士,通常又用不到它。男修收好盒子,打量了锦逐乡两眼,却也没感觉出来她是什么属性的灵根。
“木灵根。”锦逐乡没让他为难。
“谢谢谢谢,”男修一边点头,一边给她找了个玉牌出来,“您今晚拿着这个去北市那家馄饨铺子,会有人带您进去观场的,当然,您也有参与拍卖的名额。”
“好。”锦逐乡没有多余的话,拿了玉牌就离开了。
她找人打听了一下北市的位置,在去的路上找了家酒楼,进去要了一壶白水、一碟熏肉,找了个角落的靠窗位置坐着。
两声闷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锦逐乡伸出手去,雨点打在她的皮肤上,她缓缓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自己还是一棵树。
“这位道友,可以请您关一下窗吗?”
锦逐乡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正略带歉意地朝自己笑着:“我师妹身体不太好,现在不太能受得了凉。”
她收回自己的手,但没有立刻去关窗:“您师妹也是修行之人,为何惧冷?”
公子哥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道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打听得好。”
“哦,云外城周边,会让修士呈现出惧冷症状的本地物种,只有微游花的花粉,这种惧冷,是幻觉的前兆。”锦逐乡话音刚落,中间的那群人就乱了起来。
一个女子大喊着:“魔族宵小,还我师兄命来!”拔出剑来就是对着周围的人一通乱砍。
那公子哥也是个识时务的,只是愣了一瞬,就对眼前的白发修士低了头:“前辈,若您有法子,还请指教,本人隐雀宗牧洗尘,必有重谢。”
“虚中亦有实,她怕什么,就带她去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