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看着我干什么?”他厉声,不自觉的喊出声来。眸子里蔓延着血丝,他睡的不好,怒意不加掩饰。
晚自习后询问都太直白了,更何况现在的情景下。烦躁加成下声音扩大,余慬鹤有点想骂人,刚要张嘴,李念艺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把他拉开。
许周的状态就像已经开始倒计时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有害因子在血液中流淌,糟糕的状态会害死所有人。
李念艺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去门外,他不是听劝的性格更何况现在,不知道她低声说了什么,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余慬鹤痛苦地揉揉太阳穴,眸子紧闭着略微干涩。
更疼了。
她又趴了会儿才打起精神,许周太奇怪了,昨晚还可以,即使对她有敌意却不那么明显。
如今看起来就像神智支离破碎,失去维持理智的技巧,只能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也许是她做了什么。
余慬鹤忍不住去想她会做什么,已经不是开摆就能解决的状况了,她需要去找她确认。已经牵连进太多的事件。
该探究的事情太多,学生会剩余的考验一个个迎面而来,她就像是做任务一样接下和完成。到通过所有考验获得认同为止。
自打从昏迷状态清醒,她便再也没离开过学校一步了。当初是她说要住宿的,没去成学生宿舍,和纪芸住在一起也一点不差。
她待人谦逊而友善,虽然只对自己。散发出阴冷的气场令人胆战,如毒素般无孔四处侵入。
相安无事的生活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她在班里岁月静好,学生会像是乱成一团乱麻,焦头烂额的思考着怎么打持久战。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余慬鹤刚起来还有疑问没能问出口。
纪芸似是早有预料,余光瞥见她推门而入并不惊讶。还有闲心和她调笑,仍是以往的柔和笑意,对她总比别人多了更多情感。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道,“要喝牛奶吗?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她抿起嘴唇,在唇间研磨出绯红,显得更加纯良。纪芸不像是会为人准备的性子啊,事情比想象的难办。
“谢谢。”余慬鹤不同她客气,摸到沙发上便坐着,跟会自己家一样自在。
桌子上摆着纯牛奶,是成盒包装的,捧在手中温温的似乎被她加热过,因为她没吃早饭吗?
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可早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典故在,余慬鹤焦虑地直冒着冷汗,拿在手里不打算喝下去。
一般人招待客人都是用茶水或咖啡,再不济也是白开水。而纪芸更像最礼貌也只会甩两杯凉水,爱喝喝,不喝别喝。
有点好笑,但她笑不出来。
她依然漂亮,长长的碎发肆意铺散在脑后,只是没带眼镜了。窗户大开,风吹来打散沉闷氛围,她隐约听到那人轻声哀叹。
余慬鹤看着她,想等她开口。注视着那双饱含柔情的眼睛,血液中的不安开始频频跃动,她一直都很吸睛,抛开她的身份,没人能够轻易忽视她。
纪芸见她怔愣,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忍俊不禁,注意到略带哀怨的目光,她捂唇咳了咳。
她一直都很认真,视线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不论何时,“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走了。”
?
余慬鹤身体微颤,一种难言的感受充斥全身,那一刻无法思考什么都想不了。
手掌中止不住的放出些力气,但温度不再传递。
她感到不解,恍惚而茫然,所有的感知都想覆盖一层轻纱。她又要迷失了,这次没人能同她一起离开。
“你来问我他们的事情。”她倚靠着窗台,阳光透过缝隙投射,她站在阴影里,光影的末端落在余慬鹤的腿上,温暖而哀愁的调子轻缓地舒展。
纪芸刻意顿了顿,依依不舍的从她诧异的神情上移开,“现在游戏只有男主。”
“你的任务没有主角,已经开始崩塌了,你应该要离开了。”她道,“不离开的话,就再也没法离开了。”
余慬鹤骤然炸毛,声音下意识放大,“你怎么不按商量的来?不是说好了?”
纪芸缓慢地抿了口茶水,并不懊恼,“你真以为那种儿戏似的计划能成?”
她突然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桌面,面对她的诘问,与在即的突兀离别还笑得出来。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感到无力。
也是了,纪芸一直都不是她能够看透与带动的类型。
余慬鹤只能掩着不安听她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可是为什么...”
话语落进喉咙,有千言万语可最终都说不出口了,力气从身体中抽去,余慬鹤无法判断这次的乏力与躁动是因为她,还是源于自己。
世界维持不了多久,纪芸不能笃定余慬鹤一定会放弃她而逃生。她本来也是个死人了。
她算计了很多,小到那支鸢尾发簪,小同学想要的荒诞锦旗。大到规则与剧情,苏源源和许周离场的方式与顺序。
前者不过是离开世界的筹码,纪芸怎么会同意她一直留在这里呢,她定不忍心将她关起。
只该叹,苏源源突兀的醒悟,打乱她一切算计。
她未曾不想分享计谋或是一同解决。
要怪,就怪出自女主的变化吧。纪芸从未想过她能想通,并离开这里。原本要再慢些,可现在不得不去做了。
云行雁断,云层上的光芒无法透射,只能隐隐流露出一些,室内陷入混沌的昏暗,她的决心已无法更变。
余慬鹤有些脱力,重重的喘了口气,无形的压力让人呼吸杂乱,她开始感到不安,那种感受不再是能压抑的情绪。
她其实什么都不清楚,也没反应过来。眼前画面不断闪动,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难以抉择,就在想要迈向对面人的那刻,她被推了出去。
最后一幕落在那人的身上,她唇瓣嗫嚅,好像说了什么。可眼前闪过刺眼的强光,回神后,余慬鹤站在一片废墟前怔愣木然。
她还说纪芸怎么突然想起给她准备牛奶,原来是告别礼物。
世界崩塌,纪芸还在里面,她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