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更多人,连应试资格都没有,连筛查都过不去的,才是绝大多数。
因为童子科并非常设科目,什么时候考,由皇帝说了算。考什么由州官说了算。
更多的声名远扬的神童们,是由各地官员自行举荐,跳过初试,由国子监核查后,入中书省进行考试。
所以历年来,通过童子试的人凤毛麟角。
“知白接下来可别放松,这才初试,还得加把劲儿,复试可不简单,你又是女儿身,只会受到更多刁难。”
沈知白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小姐??”小满轻推了推她。
“啊?什么?”
寇准无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江御呢。”
寇准一时间警铃大作,这丫头片子何时开窍了?
“谁?!”
“邻居呀,还是小姐的同窗呢,长得可好看了!”小满犹觉不足,又补了句。
“人也可好了,对小姐很照顾呢。”
某人的牙关是紧了又紧,可惜没人能体会他的慈父心。
“哎,凤兰,你有没有看见江御这个名字?”
寇凤兰不太确定:“好像没有吧?”
好呀,还不学无术,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家知白!寇准握杯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泛白。
好一个臭小子!
“不应该呀,他成绩比我好,怎么会没有呢?”
沈知白匆匆往外走去:“你们先吃,我再去看看。”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榜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可是不论沈知白怎么找,上面就是没有江御。
怎么会这样?
那么,江御呢?
江御此时已经在去往开封的途中了。
他的确不在初试榜单中,而是被举荐直接参加殿试。
在江御应试当天,他莫名奇妙的被扣留下来。
一直到所有考生考试完毕,才有人唤他前去作答。
行至考院中庭,江御看见以策问考官为首的一大群人,正在聊着什么。
“就是他?”
“才学真那么出色?”
“是挺不错的,原本还有一个全是上上评语的,可惜是个女孩,生生被大人压了下去。”
“咳咳。”
大家收了声。
策问考官把江御叫到跟前。
“你们就散了吧,明日还有考试,别耽误工夫。”
“下官遵命。”
园中不一会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陪我走走。”
中年人领着江御,在园中闲逛。
“看考官们对你评价颇高,我考考你。”
于是将四书各选一段,六经各选一段,一一详问其意。
江御不做他想,只以为他对自己的成绩心有怀疑。
两人坐在关雨亭中,江御对答如流,中年人越来越满意。
“不错,你以园中之物作词一首。”
这有些难住了江御,实在是他诗都不怎么擅长。
园中花在草精心打理下,初春的天气也开出花来。
有了!江御想起去年踏青时,和沈知白一起作的一首词,稍加修改。
“《踏莎行》
细草愁烟,幽花怯露。凭阑总是销魂处。日高深院静无人,时时海燕双飞去。
带缓罗衣,香残蕙炷。天长不禁迢迢路。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考官安守忠听得入神。
前半阙寂寞哀愁,后半阙思念惆怅。
笔触细腻,观察仔细,对仗工整,遣词优雅,只是...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怎么生出这许多愁绪?
安守忠蓦的反应过来:“是有心上人了?”
“啊?没有没有...”
微红的脸却藏不住少年心事。
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
安守忠懒得拆穿他:“知道今天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
“大人对学生的成绩存疑。”
没想到对方却摇摇头:“是也不是。”
“考察你的功课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想举荐你入京参试。”
这话江御不太明白。
据他所知,只要过了初试的考生,不都得进京复试吗?
“大人之意是?”
安守忠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一语石破天惊。
“春闱已毕,殿试在即。
我以知州之名举荐你,进京参加殿试!”
“砰、砰砰、”心如擂鼓。
江御明白,这是一条能直上青云的康庄大道。
少年恭恭敬敬的跪下。
“江御谢知州知遇之恩!”
安守忠将他扶起。
“以后的路还长着,能有什么造化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没有举荐过谁,但是今年情况有些不同。
翌日,江御拿着举荐信,直奔汴京开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