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征战,已经将这个国家掏空,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目前最重要的是与民休息,减免赋税,恢复人口和生产,绝不能轻易再起兵戈。
民众苦战久矣。
沈知白是最清楚的人,正是这次北伐,让当今圣上转变了国策,从主动征伐,收复失地,变成了被动防守。
自此燕云十六州成了所有人求而不得的梦想。
这天散学归家,江御忽然发现隔壁的小院升起炊烟。
嗯?还真有冤大头买?算了,全当没有缘分罢。
他还挺喜欢那小院的,一直存钱来着。
一连过了好些天,江御才在出门时撞见了小满。
“小满?你怎么在这儿?”
“江公子?我家小姐嫌城中喧嚣,特地找的清净地方。”小满笑眯眯的答道。
...这冤大头是沈知白?
该说不说,看帅哥确实让人心情愉悦,小姐诚不我欺。
嘻嘻嘻。
同一时间,春闱的举子们陆续赶来汴京,城中热闹了起来。
诸科应试举子们,在各处听讲,这天...
“李兄!”
“姚兄?”走在前头的两人中,有人回过头来。
姚宗嗣快步上前,一脸惊喜:“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上。”
“你旁边这位也是春闱举子?”
“不不不,在下张青,是个粗人,哪里能春闱了?”
姚宗嗣看着这个高出自己一头的人,默默腹诽,确实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相逢即是有缘,我做东,走走咱们喝一杯去。”
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
然而这年春天,官家下旨取消春闱。
理由是经历大战,前线需要重新部署,和战后重建。
举子们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雍熙四年九月,刘廷让忧愤之下,终于病倒了。
“噗——”
斑驳的血迹洒在被褥之上,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合眼了。
老仆丢下御医,慌张的扑到床边,却又无从下手。
还是太医快速施针,榻上之人才平复一些。
突然,染血的手,一把抓住太医。
“求..你,”他喘了口气:“替我带一封上表给陛下。”
“唉,”御医十分无奈:“你要注意休息,人和弓箭不同,不能一直绷着。”
临行时还是捎上了他的上表。
谁也没料到,刘廷让已经等不及了,他毅然踏上了回京之路,同行的还有老仆。
“何必上赶着找死?”
身形佝偻的老仆腰弯的更低了。
“将军可是忘了,我早就是把老骨头了。能跟着将军出生入死,是老奴的福气。”
“你呀你呀。”
等官家收到上表时,才知道刘廷让已经南归。
“哗啦——”
御书房外的太监听见动静,打了个哆嗦。
“未经批复,擅离治所回京,他刘廷让是想造反吗?!”
“就非得将李继隆治罪他才满意吗?”
“朕对他网开一面,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秉笔太监退了出来,带上房门,挥退了一干人等。
“来人!!”
刘廷让在开封城内被捕,立刻下御史台问罪。
差一点,就差一点!登闻鼓就在眼前,还未来得及见圣上一面!
天牢。
刘廷让拖着病体,撑着一口气,等啊等,等啊等。
从黑夜到天明,没有等来任何人。
但处罚已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雄州知州兼兵马部署刘廷让,不顾百姓安慰,未经批准即擅离治所南归,按律当斩。
念其年老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夺官爵流放商州...”
浑浊的眼泪从枯瘦的脸上滑落。
“听见了吗?你们听见了吗!我只是想替弟兄们,要一个交代罢了。
哈哈哈哈!沦落至此、沦落至此啊!”
连前来宣旨的宦官都眼露不忍。
这位好歹也是先帝的结拜兄弟,当年也是有从龙之功的,当年也是意气风发,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唉。
第二日上朝,众武将皆为其求情,可越是如此,皇帝越是忌惮。
哪怕有片刻后悔惩罚太过,也不敢更改。
自然是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
武将们却只觉心寒,当初太祖打天下,少不了这帮拜把子的兄弟们,何曾会料到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消几日,传来消息。
前往流放之地的路上,刘廷让绝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