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对此一无所知,他去到荣华园时,宋钰刚给叶蓉施针,他被拦在屋外进不去,只能在廊下焦急得来回踱步。
院里的下人瞧着,互相对视几眼,虽然同样担忧叶蓉的情况,但也在暗暗窃喜,瞧瞧,迟渊将军还是很在乎她们小姐的。
迟渊在门口来回煎熬了一刻钟,里面的人总算出来了,只是往常总爱嬉皮笑脸的宋钰,面色罕见的沉重,他迎上迟渊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
“如今施针也无法抑制寒毒蔓延的趋势,只能……”他顿了顿,转移话题,“你要进屋看看吗?”
迟渊抬手拒绝,“让她好生静养,我就不打扰了。”他有些失魂落魄,准备离开荣华园。
玉珠就在这时不顾护院的阻拦硬闯进去,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将军,芙蕖姑娘被殿下的暗卫带走了!”
迟渊就知道会这样,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只剩一众惊讶的下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芙蕖又是谁?”
他们想问玉珠,玉珠眼睛转了转,没理会他们,转身跟着迟渊跑去。
一切都在叶憬预料之中,抓走芙蕖时,玉珠被暗卫刻意落下,就是让她去给迟渊通风报信,果不其然,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人就来了。
迟渊跑得鬓发都乱了,几缕发丝散落,足见他这一路的紧张不安。
叶憬端坐在那把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本王等你有一会儿了,好在你不负本王期待,是真来了。”
“殿下,”迟渊稍稍平复好气息,“取血这等脏活,还是由臣来做吧。”
“好啊。”叶憬直接给他丢去一柄匕首,冷声道,“本王耐心有限,最好快些动手。”
迟渊与那姜国公主的破事,叶憬不想听,也不管想管,他只要结果,他要叶蓉痊愈,待叶蓉的毒解了,再来清算这笔账。
尽管迟渊早有准备,这一刻真切到来时,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不多时,两个暗卫押着芙蕖进来了,芙蕖上半身被绳索捆着,嘴里堵了一块手帕,见到迟渊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当暗卫取下她口中的手帕时,她只看了迟渊一眼,并未说话。
越是不闹,越让迟渊感到心慌。
他不知道叶憬究竟在背后与她说了什么,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生分。
“人姑且让你带回去,若是她的血不能让蓉儿苏醒,后果你知道的。”叶憬最后警告他一句,便将芙蕖交给迟渊带回去了。
他把人抓来,是给迟渊下最后通牒。
迟渊没再说什么,看向芙蕖,示意她跟上自己,芙蕖也不说话,低着头默默走在他身后,临走时,频频回头看向叶憬。
叶憬的神情一如既往,冷傲疏离,眼里没有半分她的身影。
一路上,芙蕖都保持沉默。
迟渊虽了解她不是没话找话的人,但这样的沉默太陌生,不是他习惯的状态。
“他……没和你说什么吗?”迟渊按捺不住,停下了步子。
芙蕖没注意,一头撞了上去,等回过神时,只冲迟渊摇头,若非眼圈还是红的,只怕迟渊都要被她糊弄去了。
“到底怎么了?”迟渊抓着她的手腕,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和我说,究竟发生何事了?可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芙蕖咬着下唇,还是摇头,“没……没什么……”
迟渊心底一凉,许久,他松开芙蕖的手。
在此之前,芙蕖与他无话不谈,全然交付了信任,眼下她这般防备自己,定是叶憬与她说了部分实情。
“芙蕖……”
迟渊还想说什么,芙蕖抬起头笑了笑,打断他,“迟渊哥哥,我们快些吧。”
“你、你当真愿意?”迟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飞快说道,“你要是不情愿,我还能设法……”
“我愿意的。”芙蕖打断他,小脸认真,“她是哥哥在乎的人,芙蕖愿意救她。”
迟渊一愣,“只是……这样吗?”
芙蕖眉梢微动,似是要哭了,到底是压了下来,保持着真心实意的笑,“她、她是哥哥在乎的人,也是迟渊哥哥在乎的人,所以她不能死,芙蕖愿意救她,迟渊哥哥快些动手吧。”
说到最后,芙蕖背过身去,悄悄用衣袖擦去了眼泪,便在这时,迟渊靠近她,自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与她脸贴着脸。
如此,他能感受到她落下的每一滴泪水。
“不论旁人与你说了什么,我们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承认了,他需要芙蕖。
即便一开始全是利用,全是谎言,到如今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至少,他改变主意了,他要芙蕖活着,好好活着。
“芙蕖,你相信我,好不好?”迟渊头一回如此卑微,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她。
芙蕖闭了闭眼,想起在文思堂听见的那些话,想起叶憬与她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迟渊早有婚约。
他说,迟渊在乎的人只有叶蓉。
他说,迟渊待她好,不过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目的只是为了她的心头血。
迟渊许诺她的一切都不作数,她能相信的只有哥哥。
哥哥答应她了,看在她能救叶蓉的份上,哥哥会与她相认。
反正,迟渊的出现就是意外,她从一开始,想要的都是哥哥。
芙蕖再次堆起笑容,“……好,芙蕖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