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
芙蕖想起上回在文思堂外见过的那个白衣少女,微微一愣,茫然地抬起眼,“我如何能救她?”
“你能救的,只要你愿意。”叶憬还是那副居高临下,薄情冷酷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求人的姿态,“只要你愿意献出你的心头血,作为药引,便能救她。”
心头血么……
芙蕖摸着心口,眼睫颤了颤。
“殿下!”
不等芙蕖回答,宋钰赶紧上前阻止,“殿下,这还不到时机……”
叶憬看也不看他,只定定望着芙蕖,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愿?”
芙蕖咬着唇,思索半晌,迎上叶憬嘲弄的眼神,“是不是……只有芙蕖给出了心头血,哥哥才会原谅芙蕖?”
她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叶憬有一刻的怔愣,但旋即他便笑了,“是。”
他总算知道迟渊为何会和这傻子厮混一处了,诓骗她,看她轻易上钩,叶憬便觉心中愉悦,像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
芙蕖看不见他眼底的晦暗,欣然点头,“好,我愿意。”她语气坚定,不见往日胆怯。
“芙蕖?”宋钰瞪大了眼睛,拼命给她使眼色。
迟渊若在,兴许还能周旋,但他如今不在,要是让叶憬出手取血,是绝不会给芙蕖留下活路的。
芙蕖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但她以拙劣的演技粉饰太平,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兄妹相认的期盼。
“只要哥哥原谅芙蕖,芙蕖什么都愿意做。”
心头血而已,疼一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什么能比亲哥哥更重要。
听她说出这句话,宋钰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双手夹着脑袋随时要崩溃的样子,“你你你……你真的是……唉!”
他真有些后悔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有责任,好不容易想出个勉强两全的法子,芙蕖又答应了叶憬。
宋钰后悔之余,又对芙蕖恨铁不成钢,但当着叶憬的面,不好多说话,只能等回去了想办法给迟渊传信。
作为迟渊的朋友,他也算尽心尽力了。
叶憬得了芙蕖的允诺,面色稍霁,在叶蓉痊愈之前,他姑且待她好些。
叶憬走后不久,就有人往芙蕖屋里送来新的炭火,并两套冬裙,不过那冬裙于芙蕖而言略宽大了些,显然不是她的尺寸,估摸着是荣华园那位挑剩下的。
玉珠见芙蕖高兴,选择了沉默,没将实情说于她听。
时间一晃,又过了七日,前线传来消息,迟渊以巧谋智取,与青冀营的首战告捷,又过三日,再次传回捷报。
撇去二人龋隅不提,叶憬此战身处后方,给予了迟渊全然的信任,麾下兵马任其调遣,二人互相配合,区区金甲关很快成为北辰囊中之物,只可惜魏冀此人老奸巨猾,在破关前一刻放了把火,弃关而逃。
迟渊等人入了金甲关,见到四处哀嚎逃难的无辜百姓,只能先去救火,如此一来,迟渊短了人手,尽管占了上风,也仅仅是斩杀了青冀营的副将,让魏冀逃过一劫。
当日傍晚,迟渊提着青冀营副将人头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日落前回到桑山。
这些时日,叶憬时刻关注此役,没再去找过芙蕖,直到迟渊凯旋而归,宋钰提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而此役也使得迟渊军威大振,叶蓉的几位叔伯对他甚是满意,当场催促起二人婚事。
“蓉儿已及笄,是时候该定下二人婚期了,将军意下如何?”
迟渊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吭声。
叶憬只好出来打圆场,告知他们叶蓉将要痊愈的好消息,几位叔伯更是喜上眉梢,偏在此时,荣华园的婢子跌跌撞撞而来。
“不好了,小姐又毒发了!”
众人哗然,乱做一团,那些叔伯皆是男子,不好探望,只能拜托迟渊这位未婚夫婿,迟渊忖了忖,拉出宋钰这位神医挡剑,“既如此,还得劳烦宋神医走一趟,在下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说完人就溜了,余下的几位叔伯只道他是关切叶蓉,纷纷捋着长须感叹。
唯有叶憬,眸色阴沉。
迟渊离开这段时日,并无条件洗漱,整个人灰头土脸,饶是沐浴换了两三遍水,到了芙蕖跟前,依旧没能掩去那股隐约的血腥气。
芙蕖窝在他怀里,皱了皱鼻子,“迟渊哥哥,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战场之上,哪儿有不受伤的。
迟渊笑着含糊过去,“倒是你,我听说,殿下找过你了?”
芙蕖正要与他分享这桩喜事,笑眼弯成了月牙儿,“是,哥哥找过我了,哥哥愿意与芙蕖相认了!”
迟渊眉心一皱,直觉不妙,“你是不是允诺他什么条件了?”
芙蕖被他骤然严肃的模样骇了一跳,声音讷讷的,“迟渊哥哥,你、你怎么知道……”
迟渊登时变了脸色,“我不是告诉过你,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吗?连我你都不能轻信,更何况是叶憬!”
迟渊快疯了,算算时间,芙蕖这药引怕是已经养成了,叶蓉偏又在此刻毒发昏迷……
不行,他得再想想办法。
“我没回来之前,你哥哥若问你要心头血,你必须拒绝他。”说完迟渊拔腿就往荣华园赶去。
芙蕖足足呆了盏茶功夫,才回过神来,“迟渊哥哥!”她追到门边,想喊住他。
从迟渊焦急的反应里,芙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想再问个清楚,却来不及了。
迟渊前脚离开,叶憬的暗卫后脚赶来,二话不说将她捆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