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眸看着裴慎的眼，想从中看出什么。

裴慎，你对我是情爱，还是责任？

不，苏念暗暗摇头，她见过父亲待母亲的样子，她见过，有情人该有的样子。

结束时，天色渐暗，苏念甩了甩酸痛的手，一人回了雪照阁，刚点上烛火，便听见窗台被敲击三声，苏念走上前打开，一身黑衣的裴慎便出现在窗外。

苏念眨着有些疲惫的双眼，不知所以，“大人？”

她实在是有些累，又想到白日的情景，心情属实不算好。

又怕关乎案情，苏念强打精神，“大人突然造访，可是案件有了……”

她没有说完，因为她的视线落到了眼前的一大捧桂花上。

金黄色的桂花，开的极好，在树枝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还夹杂着几片嫩绿的叶，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苏念伸手接过，脸上有了笑意。这个季节，京城已少有这般好颜色了。

“大人何处寻的桂花？”

“金光寺。”

苏念恍然，是了，也只有山上还能残存着没谢的桂花。

裴慎见苏念似是喜欢，才开口解释：“今日路过，见此花开的正好，便摘下几支……希望你能开怀。”

闻言，苏念看了一眼裴慎，反应过来，大抵是白日她与裴慎分别是表现得有些失落。

手中花朵芳香扑鼻，全都舒展着花瓣，应是特意挑选，摘下后便送来了，倒是有心……

可惜，她并不喜桂花。

苏念将花放置在桌案上，淡淡笑了笑，“多谢大人了，下回不必再来送。”

裴慎也看她，“苏姑娘不喜此花？”

不等苏念回应，裴慎又道：“若是不喜，苏姑娘钟爱哪种，可否告知裴某？”

她喜欢什么样的？

苏念眼神暗了暗。盖住了眼里淡淡的讽意。

她喜欢什么样的，他又怎么知晓？

苏念双手搭上窗门，露出了极淡的笑容，“夜深了，大人早些回去吧。”说完，便快速将窗门关上，裴慎有些无措的脸也消失在视线里。

扶在窗门上的手缓缓滑落，苏念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她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总想着能回到从前。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桌案上随意放置的桂花，还是被苏念找了个花瓶，好好的放了进去。

到底，花是无辜的。

裴慎看着紧闭的窗门，不明白苏念突来的脾气，轻叹口气，回了府。

书房里，裴七似是凭空出现。“今日申时三刻，陈国舅进宫，一个时辰后，内侍带着一车赏赐进了国舅府。”

裴慎沉吟片刻，道：“近来陈国舅进宫频繁，恐有祸心。派人盯着，不可有懈。”

“是。”

裴慎点头，看裴七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疑惑，“还有事汇报？”

“……并无。”

“要说便说，莫要浪费时间。”

“是！”裴七嘿嘿一笑，悄悄抬头，对上了裴慎的眼，瞬间打了个寒颤，收起了打诨的心思，“属下、属下是想提醒，沈小姐钟爱桃花，大人送去桂花，怕是不得讨人欢心。”

裴七说完，见裴慎迟迟没有回应，也不敢再多言，行礼欲辞，“属下告退。”

“等等。”裴慎喊住，裴七僵硬转身。

“我不是要送给清……沈小姐。”

裴七微微睁大眼睛，只能再次告退。“……是，属下告退。”

他知自己失言，溜的飞快。

心里却暗暗咂舌，前几日让她去暗中保护苏姑娘，又嫌他多嘴讲他喊了回来。可上回从荆州归来，还给沈小姐带了礼物呢。

主子的心，也变来变去的。

书房里，只剩裴慎一人。

他思索着裴七的话，他今年不过及冠，却身负要职，他自是知晓他在京中应是备受瞩目的，京中人人夸赞他的才能，畏惧他的手段，也关心……他的婚配。

他不止一次听到人们说大理寺卿与定安侯之女乃天作之合，虽他常常阻止，却似乎无甚效果。

人人都在说，连他也要以为，他们或许，真的该是一对有情人。

可是……

裴慎轻轻将手覆在左胸膛，那里最近总是不受控的剧烈跳动。他的心神被频频牵引，他也清楚的知晓，这一切，是由苏念带来的。

他似乎，并未情系清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