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奚兰序满目警惕。
他看着蹲在他身前的风跃,只差一点露出獠牙。
可随即,外头巡逻的弟子好像很快发觉了此处异常。
大开的暗牢铁门很快引来外间一阵凌乱的脚步。
不多时,青岳派弟子进入里间,一眼便瞧见了地上蹲着的风跃,以及靠着墙脚边上的魔神。
奚兰序抬眼,目光在触及那些青岳弟子时立马变化。
他害怕,又气恼。
求生的本能与野兽的凶性,在那刻达到平衡。
于是,半刻钟后。
陆陆续续,来审问二人的刑堂弟子就到了。
他们得知原本该有人的牢房中不见同门,于是一时惊奇,几个青衫弟子见状纷纷对视一眼,然后便有一人上前,蹲下,自腰间取出一青绿瓷瓶。
风跃皱眉,然后整个人不动声色的移开,眼中忌惮。
那是什么东西?祁牧心中一时警铃大作,他抬手指尖一动。
外头的晴天却在同时划过一道惊雷。
祁牧的法术落空了,微风擦过那弟子与前方少年的空隙,奚兰序眼中的凶恶在一瞬间茫然。
竖瞳扩成了圆瞳,在他那还算稚嫩的脸上,尽显无辜。
祁牧的心停在这一刹那,遥遥对望,他的阿序看不见他。
风跃道:“仙长。”
他突然发声,于是众人目光朝他,风跃道:“一柱香前我经过,看见这里的门是开的。”说着,他似在回忆般小心复述道:“我来的时候,这里……的确只他一人。”
话落,先前那手拿瓷瓶的弟子便用目光将风跃上下扫视一遍。
而风跃面无神情,小小年纪,便已初见来日魔族大祭司风貌。
祁牧瞧见他藏在衣袖下的手都攥紧了,指尖发白,那个角度,堪堪避开了众人目光。
但也还是叫奚兰序瞧了个分明。
奚兰序的眼睫轻颤,一时间,现场气氛焦灼。
半晌,那弟子回过头去看同门。
眼中疑惑:难不成,真是有人擅离职守?
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想着,站在门前的师兄就迅速给那个回头询问的师弟投去一个眼神。
手拿瓷瓶的师弟会意,上前,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牢房中好像有道身影快速走出又走进。
然后,众人震惊,尤其是风跃,他瞧见前一刻钟刚被他毁尸灭迹的人族又出现。
并且,当祁牧用化形术进到牢房的瞬间,面上便装出疑惑,干咳道:“你们干嘛呢?我就出去一会,怎么这么多人?”
青岳弟子:……
气氛在刹那松弛。
原本莫名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于是,那弟子的其余同门便不再多想。
只是一个明显是师兄的弟子抬手就对祁牧一拍,祁牧装的趔趄。
然后抬眼,就听那人道:“吕师弟,擅离职守,你这胆子也太大。”
祁牧赔笑说:“师兄,人有三急。”
那人道:“行了,去撒尿连门都不关,急着投胎啊你,再有下次,罚扫一月牢房!”
祁牧笑着没说话,于是,先前那个拿瓷瓶的弟子也就彻底收回手。
一众人就三三两两往外走,祁牧回头,余光向后,却不料这一眼竟是与风跃撞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离去。
不过少顷,当四下无人,奚兰序才看着风跃道:“你……为什么?”
话落,风跃回神,他看着奚兰序好久后起身道:“因为,你活着。”
奚兰序闻言不解风跃话中之意,他只看这个同他一般的半大少年神色定定,脑中似在思索什么般道:“我们,是同类吧?”
奚兰序点头。
风跃想起祁牧说他们一定能活着离开,于是少年面瘫的脸上也出现生机。
他朝奚兰序道:“所以,别放弃。”
……
神仙都是庇佑苍生的。
暗牢外的小山坡,祁牧靠在树前,手扶肩颈,看着天边。
顶上乌云齐聚,底下,小山坡上同他一道出暗牢的青岳弟子们已是三三两两倒伏在地。
祁牧抿唇,有一种专心刻骨的疼痛自后背延生。
闪着金光的符文烙印其上。
是天罚。
树后,花湘铃问他:“祁牧,你不后悔吗?你这样改变别人的记忆,今日只是几个小喽啰。”
可话音未落祁牧说:“明天我也会改的,直到他们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