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抿唇,她有些犹豫。
易宫口中身为旁人眼线的丫鬟是红梅的曾经。
她太明白这些没完成任务的丫鬟回去会面临什么了。
虽说大晋律法写明主仆契中主家不可随意打杀奴才,可官官相护,那纸律令全当狗屁。
两人满头思绪繁杂,到最后也没说下个结果来。
有道是瞌睡时有人送枕头,正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支箭矢擦过二人之中直直插在亭柱上。
有人用这来递话,箭上刺着张纸条。
易宫拔下木剑,打开纸条。
只见那上头写着一句:
“我家主子有请,若姑娘肯赏脸来,必有你想要的东西。”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里的主子说的是谁。
“四哥,你们偷看什么呢怎么还有根箭?”
八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她咬苹果的清脆。
易宫想了想,还是把这纸条给她看了。
八崽嚼着苹果,只扫一眼便含糊不清地回答:“楚家的?他们这种大世家给咱府送什么字条。”
易宫挠挠头:“怎么就楚家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八崽咽下苹果,有些无语的指了指文字下头的私印。
上头正写着个“楚”。
“我叫你认得字还没认全吗?”八崽摇摇头,明明是个小孩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这样怎么帮大哥的忙?两个人没一个认识的。”
她这一通训,训得旁边二人尴尬低头。
红梅没怎么和她接触过,实没想到这小孩说起话来这般...像大人。
如今谁邀请的是知道了,去哪里见面又成了谜团。
红梅和易宫对视一眼,果断选择叫八崽分析。
八崽咬苹果的嘴一顿,看着这两位求助的眼神,嘴里的苹果突然没了滋味。
没人说过出了私塾还要动脑子啊...
三个人围在一起,对着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
果然是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还真叫他们琢磨出来了。
易宫看着那十分晦涩的暗语,十分不解:“邀人去赴约还把位置写得这般隐蔽,究竟是想叫人去还是不想叫人去。”他停了停,语气中略带不满:“再说,为什么邀请的是你而不是我。论陪伴,我比你要久得多,凭什么不是叫我去。”
红梅和易宫这几月时间里混熟了,红梅此时也只斜斜瞟他一眼:“楚家不知内情,邀我去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我们真要去?先等主子回来同他说声吧。”
八崽深吸口气:“既没定好是否要去,做什么留我解这么久的暗语。”
她咬下最后一口苹果,恶狠狠:“好容易才偷得这些时日的清闲,我是不会再帮你们忙的。”
红梅眨眨眼睛,头不动,眼睛却看向易宫。
易宫安抚八崽:“当帮哥哥忙咯,反正你之后也不会再回私塾了,休息日多了去了。”
八崽并没有被安抚到,她看着易宫:“四哥,你先将我送你的那本书上的字全认熟了再来同我说这些吧。”
她拂袖离去,只留易宫强颜欢笑。
他就是认不住这些字啊。
林兆之晚间归府时就见府中有副生面孔。
这人神色奕奕,眼睛上挑,手中捏着个核桃。他一见林兆之回来,扬起笑脸就迎上去:“林大人,久仰大名了。”
林兆之迟疑一瞬,笑着点点头:“你是...?”
“您不认识我?”他语气难掩惊讶,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碍事儿,您只要见我这一次便能记住我了。”
“......”林兆之向他身后看了看,一向等他回府的易宫今日并不在。
还是这位自己介绍了一番,才终于叫林兆之知道他是谁。
他叫柳曲,楚家门客。
林兆之皱起眉,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柳曲嘿嘿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您是不是在找您的部下?”他手心盘核桃的声音有些大:“只要您先听听我主子的话,我们就把他们还给您。”
林兆之面色不改,丝毫没显出惊慌来:“他们?你抓了多少人?”
“怎么能叫抓呢,小人只是请他们去放松放松,等您与我主子谈完,自然就回来了。”
“你主子是谁?楚元赋吗?”
柳曲睁开眼,但笑不语。
曲水裳。
水袖在空中起舞,飘飘兮如流水。
林兆之坐在椅上,感觉面前香风吹过。
奏乐声、女子的嬉笑声不绝于耳,林兆之问对面之人:“你想见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那时的一饭之恩我尚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