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全然没有在朝堂上的神色俨然,在此场内又添些风流。
他“哈哈”笑了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毕竟我楚家如今正在风口之上,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林兆之没动面前佳酿,他坐在美人堆里竟然没一点违和。
楚元赋捏着酒盏,酒劲上了脸:“林大人说话这样直接,是不愿与我多接触吗?”
林兆之脸上挂着万年如一的笑:“楚大人为何这样想,你既有所求,我不过问一嘴罢了。”
“如今我职位被罢,算不上什么楚大人。”楚元赋头一偏,略过舞女看向林兆之:“我只不过想请你帮我扳倒楚家而已。”
林兆之指尖轻点桌面,脸上染些困惑。
他没说话,耳边听鼓声密集。
“想必林大人在想,我是楚家人,又何必扳倒自己家。”楚元赋又饮一杯,冷酒入喉,他的神色也一同冷了下来:“实不相瞒,我嫡姐做得那些事儿我也不知情,那些庄子产业,全是他们母家带来的,与我实在毫无干系。再说我那姐姐只系我兄长一人而已,做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曾真正信任我。”
他“呵”一声:“就算我兄长草包至此,却依旧有人为他保驾护航,他无非是母家有些脸面,此之外毫无优点。可我若想继承楚家家主的位子,这群老不死的又说我能力不够。究竟是我能力不够还是我母家势力不如他楚之秋。”
楚元赋一瞬间从椅上站起,他像是醉了。
“要是输给楚之宝我倒没这么难受,可凭什么要输给这个草包!”
林兆之看楚元赋摇晃得身形,都怕他一个不留神倒地上。
这酒烈的很,只看楚元赋就知道了。
他仰天大笑而后又掩面痛哭,悲喜交加间楚元赋的薄唇吐出句完整的话:“要是楚家不愿与我一起前进,那我弃卒保帅又有什么错。”
林兆之听明白了,他这是想顺便铲除与他不是一条心的楚家人。
听明白又怎样,林兆之看着他,并没顺着说下去。
楚元赋演够了,深吸口气对林兆之伸出手:“若事成,由我带领的楚家会成为你的助力。贤王势力那样大,单凭你这几年做的,怎么能敌得过他。”
舞女水袖翩然翻转,脚腕处银铃清脆。
林兆之低下眉眼,纤长的睫毛掩下眼中情绪。半晌,他拿起酒杯:“那便预祝楚大人此番功成了。”
舞乐声愈演愈高。
水影之上,易宫与红梅被绑在船边。
直到船中走出个蒙面舞女,她走到看管他们二人的船夫身侧低语几句。
船夫得令,给这二人松了绑。
易宫皮肤不算细嫩,可几个时辰下来也被擦出血痕。
他拿出堵在喉咙前的布,干呕几下。
“还有一个呢?”易宫一手撑着甲板,他刚呕完气儿还没喘匀:“你们把我小妹放哪里了?”
舞女被他声音一吵,没好气的翻个白眼:“那小姑娘比你俩机灵多了,我主子给她放里间了,好吃好喝得供着,你少嚷嚷。”
听到这话,易宫的心稍稍落回肚子里。但很快,易宫又拔高音量:“为什么她比我们好那么多?”
舞女无语地盯着易宫,招招手叫船夫又给他的嘴堵上。
红梅在一旁坐着不吭声,才被绑来的惊惧早已不见,现在只余冷静。
她眼睛在几人中转了个圈,柔声问:“这位姐姐,可是我家大人来了。”
舞女这才注意到红梅,眼神左右打量一下:“皮相不错,怪不得你家大人应下的快。”
红梅垂下眼,脑中分析这话意思。
易宫才松绑就又被绑起,被布堵住的嘴“嗯嗯”个不停。
舞女实在烦他,眼皮一掀威胁道:“再乱动乱叫,我叫人丢你下去喂鱼。”
易宫又不是被吓大的,他完全没听,叫得更大声了。
舞女说到做到,脚下铃铛“叮铃当啷”响过,紧接着水花四溅。
易宫真被她一脚踹进水里了。
他四肢被绑,在水里浮沉几下很快沉了下去。
好在绑他的绳子还有一长截儿绑在船上,每每掉进去时就被船夫拉上来。
来回几下,任是再大的脾气也没了。
等易宫被捞上来后,整个人都被水浸透了。
他吐着水,没再多说一句。
红梅于心不忍,眼神飘忽在舞女和船夫之间,憋了半晌,到底是去给易宫顺气了。
舞女觉得惊奇,伸手拍了拍船夫,示意他看。
船夫和舞女两人看着面前这对儿,对视一眼。
管家和小妾这么亲密,谁都会多想。
待到歌舞声平缓,船只渐渐靠岸。